蘸蘸竭力做出十分痛苦的表情,也掺杂得有两分发自肺腑的郁闷,顶替了原主活着,就得为原主家弥补过失。
眼见小狐狸急得手足无措,蘸蘸狠狠心翻身滚下椅,侧身歪在地上。
“不好意思,重心不稳,”蘸蘸勉力控制这副躯壳下半身,摆出双膝跪倒的姿势,无奈眼前漫生黑点,她非但站不稳,之后也没跪得下。
因为谁也没有想到,随即船身猛然倾斜,地面呈三十度左右晃荡,窗外骤响瓢泼大水,像巴掌一般噼里啪啦打在船体上。
所有人顿时失声尖叫,阮烟、二叔、小狐狸都被颠簸得摔在地上,像球一样在地上弹来弹去。
幸得蘸蘸离柱子近,吃力的拦臂紧紧挽住。
“海啸?怎么会出现海啸?”乒乒乓乓的磕碰声中,二叔惊叫道,“新闻上根本没预警!”
蘸蘸一歪头,躲过迎面飞来的杯子。
灯泡晃荡而碎,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黑,青天白日,通天彻地却一片黝黑,透过歪斜的窗户,引荐巨浪遮天,电闪雷鸣。
蘸蘸浑身痛,不止是脖颈被咬了的地上,浑身都疼,她眼前漫生黑点,视线却青幽幽的,看见船夫的灵魂从阮烟手中飞脱,如有引力一般直直飞向半空某处,疏忽熄灭,犹如被黑暗中一双无形大手拽住。
然后,有银光闪烁,由点及线徐徐勾勒出一个人形,肩宽长身,宽大旧式黑袍,尖翘颌面,生出张绝致的容貌,难描难摹。
蘸蘸脑中灵光一闪,猛地对应起地狱中的记忆:难怪是万千鬼魂追捧的人气种子选手,长得忒别致了些。
黑无常唇角勾笑,倾身从天而降,飞到蘸蘸身前,在距离她的脸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停下。
“你做得很好,”蘸蘸知道他说的是收了这缕孤魂。
下一秒,蘸蘸颈边灼热的疼痛一凉,黑无常指尖发红,将曼殊沙华捣的药泥敷在她伤口上。
瞬间就不疼了。
蘸蘸骤生喜悦,下一秒,视线却如水波荡漾,世界变得恍惚缥缈。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高吊瓶,布帘隔断临床,水杯放在床头柜,蘸蘸口中还有些海水的腥咸味,翻身去拿水杯。
布帘哗啦一声拉开,戴着尖尖三角帽的护士察觉她醒来。
“你稍等等。”护士拔腿就往外跑。
临床睡着一个陌生阿姨,生冷冷的白了蘸蘸一眼。
蘸蘸一愣,这人她并不认识啊,何来无缘无故的爱恨,立马左脸颊蜈蚣疤痕。
正在这时,警察走进病房,护士紧随其后,将隔床小心翼翼搀扶出去。
咣当门关上,蘸蘸心底骤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警察先出示警察证,然后出示一张诉讼。
“有人举报你参与一起拐卖儿童事件和过失杀人罪,烦请配合。”
蘸蘸脑子嗡的一声响,这哪儿跟哪儿?
她突然想起小狐狸,手不觉颤抖两下。
“是不是小狐狸出事了?”
“什么小狐狸?”警察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其中一位拿出张照片,“这孩子你认识不认识?”
微微上翘的的眼角,雪白亮灿的肌肤,嘴角不屑下垂。
蘸蘸点点头:“我认识,不过我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
“刘缪,男,11岁,就读私塾,于一周前失踪至今未归,所见者最后一个就是你。”警察机械而没有感情的陈述。蘸蘸却觉一股寒意从胸口炸开:“他是不是没从海难中逃生?”
“什么海难?”
蘸蘸一愣:“就是之前滔天的海啸……”
警察不悦的打断:“近来风平浪静,根本海啸,请不要转移话题,请问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就是在船上……”蘸蘸意识到她犯了个大错。
没有人知道,事实上在阮烟逼迫她下跪之前,她已悄悄将介子空间打开一条缝隙——这也是为何会有潮汐之力引起海啸,为何黑无常会出现的缘故。
可是她的一时冲动,却忘了现如今会如何收场。
警察说的没错,是她害了小狐狸不能归家。
她愈发呼吸不顺,连肩膀也颤抖起来,半天警察问不出答案,开始面面相觑,边上一名手拿厚厚档案的警察冷声道:“据悉,阮蘸蘸是三天前被人在医院门口发现,发现之时趁癔症之状,恐怕有轻微的脑震荡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