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后。
络腮胡大汉已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他跪在地上,手指不自觉地颤着,他不敢抬头,心里直打鼓。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思绪纷乱不堪,脑中还在不断猜测,这女人,和这位大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昨夜,破庙?
难不成,是那个女人?
两个大汉的眼神瞬间从浑浊变得清明,他们低下头,慌乱地对视一眼。
身后乾龙卫逼近:“还不快说,胆敢漏一个字,废了你们一条腿!”
络腮胡大汉瞬间心跳如鼓,呼吸紧促:“昨夜,我们兄弟三人,本来在破庙躲雨,差不多亥时三刻,有一女子,戴着惟帽,牵着一匹马,走了进来......”
......
云雍容听完,微微垂眸,眼底里看不出喜怒。
旁边卫擎冷声喝道:“好好想想,你说的,可有遗漏?”
络腮胡大汉紧张地手心狂出汗,他绞尽脑汁使劲想了想,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
可看这位乾龙卫大哥要吃人的眼神,似乎他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没有交代。
他使劲想了想,还是一无所获,于是,他不确定地望向独眼龙大汉:“老,老二,我说的,应该没有什么遗漏了吧?”
独眼龙大汉对上大哥的眼神,闪烁几下:“还,还有银票没交出来?”
“哦,对,对......”络腮胡大汉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剩下的银票,都在我怀里,还有一个瓷瓶,那个瓷瓶,那娘......那姑娘说什么来着?”
“说,那是她延缓身体恶疾的药......”
“哦,对,对。”
云雍容的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白色的碎布,他轻飘飘地打断他们:“那,我夫人的衣裳,是谁撕碎的?”
两人的视线瞬间落在那块白色的碎布上。
络腮胡大汉一怔。
独眼龙大汉倒是瞬间反应过来:“冤枉啊,大人,我们没有碰那女子的一根手指头啊!”
“哦?”云雍容示意,卫擎立刻将络腮胡大汉胸口的银票和瓷瓶搜出来,银票放在桌上,瓷瓶放在了云雍容的手心。
云雍容打开瓷瓶,浅闻了一下味道。
果然,是白芷。
“大人,那女子身染恶疾,除了脸,浑身上下都是红疹,我们害怕感染,连碰她一下都不敢,怎会撕破她的衣裳,对她......这根本不可能啊,再说了,那乾龙卫找到我们,不是在醉春楼吗,这不就证明我们没有......”
“还有一人呢,现在在何处?”云雍容将瓷瓶放在桌上,垂下眸子,看着他们。
络腮胡大汉还在震惊于方才听到的那声“夫人”,他的眼前一晃,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好像捅了个大篓子。
也是,那女子除了身上,那张脸,那个穿着打扮,他怎么也该想到,她的身份不一般。
哪晓得,她是这位大人的夫人......
真是要了老命了。
现在该怎么办......
旁边独眼龙大汉环视一周:“还有一个?对啊,怎么没看到老三?”
络腮胡大汉也慢慢冷静下来:“大人在破庙,没找到老三?”
云雍容淡淡道:“要是找到了,现在跪在这的,就是三个人了。”
络腮胡大汉和独眼龙大汉对视一眼,脑子又有点转不过弯来。
按理说,昨夜大雨,老三不可能会离开破庙。
但乾龙卫又没在破庙找到人。
“少眉来眼去的,赶紧老实交代!”
眼看乾龙卫又要动手,络腮胡大汉立即出声:“昨夜,我们离开破庙后,就去了醉春楼,我们走之前,是跟老三交代了让他看好那姑娘,老三不可能忽然离开,就算他有事要离开,他也会来醉春楼找我们,不会忽然失踪,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空气中一片寂静。
独眼龙大汉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可能:“大哥,你说让老三看着那姑娘,老三该不会......对那姑娘动手了吧?”
络腮胡大汉吹胡子瞪眼:“胡说什么呢你!”
“那我们又没对那姑娘动过手,这碎布,就只能是老三干的了......”独眼龙大汉越想,越觉得可能:“老三看上去听话,实际上心眼挺多,总是背着您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要说他一个人吃独食,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就算他想做什么,他不怕被感染吗?”
“也对,老三是个怕死的人,没道理会这么做啊。”
“......”
云雍容抚了抚眉心:“那老三,平日里可对什么东西过敏?”
络腮胡大汉连忙点头:“有,老三曾说过,他对花生过敏,所以他从不吃花生,说一吃花生,就会,会浑身瘙痒......”
云雍容看向他:“倘若他已识破那是食物引起的过敏,而非恶疾呢?”
络腮胡大汉一怔:“那......”
旁边独眼龙大汉反应过来:“也就是说,那不是什么恶疾,只是过敏引发的红疹,我们被骗......那老三肯定知道啊,他也对食物过敏,所以我们走后,老三很有可能,对那姑娘出手,大哥......不是,大人,我们冤枉啊,我们只是劫财,这不,银票都已经还给你们了,能否放我们兄弟二人,一条生路?”
“放你们一条生路,可以啊~”云雍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找到老三,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是,是。”他们赶忙点头。
身后的乾龙卫按压着他们,准备前往破庙。
“等等。”云雍容端起茶杯:“捂住夫人嘴的,是哪一只手?”
“......”络腮胡大汉微微一愣。
“不说话,那就是双手......”云雍容品了一口茶。
“不不不,是,是左手,是左手。”络腮胡大汉的眼神闪烁,话音刚落,一把刀落下来:“啊——”
旁边的独眼龙大汉开始双腿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