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棂兮用筷子戳着眼前的鱼肉,睫毛低垂,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见夫人不说话,云雍容放下筷子,猜测道:“今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虞棂兮仍旧不说话,她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不爱搭理人。
了解她脾气性子的云雍容自然猜到夫人是生他的气了,他回忆了今天发生的一切,解释道:“夫人是在为午后我没有提前告知你,就去了宫里而生气?午后是宫中急召,我见夫人睡得正香,不愿打扰,这才没和夫人报备,下次,我在书案前写下一封信给你,可好?”
虞棂兮戳鱼肉的筷子没停,云雍容想了想:“那是因为我给夷光公主备的生辰之礼?你若觉得不好,不妨告诉我,我自是听从夫人的建议。”
“我只是有些累了,没什么胃口,夫君自己吃吧。”虞棂兮放下筷子,声音轻不可闻。
“那我陪夫人早点歇息?”
“不用,我想自己先歇着。”虞棂兮起身,看也不看云雍容一眼,径直走到床边,脱下外袍,而后爬上床榻,合上双眼。
没过一会儿,侍女们鱼贯而入,将膳食撤下。
身边又传来衣裳窸窣的声音,是云雍容褪下外衣后上了床。
她知道他没有睡。
他也知道她没有睡。
她背对着云雍容,躺在床上,虽闭着双眼,却有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地流出来。
许久以后,云雍容翻身,一只手轻轻拥住她。
她胡乱地擦掉眼泪,而后将他放在腰间的手拿掉,往内侧挪了挪。
云雍容的手伸出来,摸了摸她的发丝,声音如往常一般温柔:“发生什么事了,夫人不妨直接告诉我,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和夫人道歉。”
为什么,他还是那么温柔。
他的温柔,是给她的吗?
想到书房密室里那些密密麻麻的画像,虞棂兮终于委屈得哭出声来。
云雍容一下坐起身,朝向她这边,一边摸着她的脑袋安慰,一边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了?恩?”
虞棂兮抽抽噎噎:“没,没有。”
顺带躲开他的手,云雍容眸子一暗:“那夫人为何半夜哭泣?”想了想,又猜测道:“是因为我,对吗?”
若是棂兮没有恢复记忆,能让她如此哭泣的,只可能是因为他。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虞棂兮拉起被子,躲在被窝里,抽抽噎噎地说。
“......好,那现在,我不和夫人说话。”
听到他这般说,她心里又是气愤又是伤心,一下把被子拿开,刚想透口气。
只见云雍容靠着她躺下,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她挣扎起来,双手推着他:“干什么,放开我。”
云雍容仍将她用力地拥在怀里:“我不放,若我有什么地方惹夫人伤心难过了,请夫人原谅我,或者打我,不要自己一个人躲起来......”
她推搡着他:“我没有,我没有伤心难过,我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你别碰我。”
云雍容微微一顿:“我知道,是我让夫人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你听不懂吗?我只是不想和你说话,放开我。”
“那我们先不说话。”
......
虞棂兮折腾了许久,也没什么多余的力气和他争辩,她今日哭了许久,又耗费了许多力气,眼下又累又困。
云雍容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虞棂兮的呼吸变得安稳。
云雍容轻轻放开她,在黑暗中,他看了她许久,而后替她掖好被子,起身,去往屋外。
听雨筑外,云雍容吩咐将慕,查一下夫人今日的行踪,以及言行是否有异常,可曾见过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将慕来报。
云雍容听完,又召来库房管事和碧昙,亲自询问几句。
将慕站在一旁听完,琢磨道:“没什么异常啊,难不成夫人是因为公子提前给夷光公主准备了生辰之礼而吃醋?”
云雍容沉思片刻:“不像。”
眼角的余光落在案上的砚台,云雍容忽然回神。
“今日书房可曾打扫过?”
将慕立刻回:“不曾,不是说七日一打扫吗?距离上回,还没过三日。”
果然,云雍容眼睫微垂:“你先下去吧。”
将慕走后,云雍容起身,来到书柜前,手腕轻转。
密室打开。
他缓步,走了进去。
次日,虞棂兮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窝在夫君怀里。
夫君双目轻阖,睫毛纤长,左眼下小小的泪痣透出点点旖旎。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想起那满室画像。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利索地从他怀里抽出,她起身,下了床。
等她梳洗的时候,云雍容自然也起身了。
他梳洗完毕,走到镜匣前,吩咐碧昙:“你下去吧。”
碧昙将梳子放下,虞棂兮看着镜匣中的自己,嘲讽道:“碧昙下去了,何人为我挽鬓?”
云雍容拿起,自然地站在她身后:“自然是我,好久没为你挽鬓了......”
虞棂兮微微一愣:“以前,你为我挽过鬓?”
云雍容为她梳发:“好久以前的事了。”
她的发色是纯正的黑,极为健康,发丝也因多年的保养而顺滑流畅,一梳就到底。
这话听着有些奇怪:“我与夫君相识,也没有几年,为何说,好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