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不请外臣,虞棂兮看着坐在对面的景安殿下和夷光公主,再看看坐在上方的蕴妃娘娘。
有些匪夷所思。
夫君,究竟和蕴妃娘娘是什么关系......
“陛下到——”
众人起身,虞棂兮随夫君一同低头行礼。
只见一穿黑色龙纹暗袍的男子从席间走过,接着坐到最上方,蕴妃娘娘身侧。
“今日家宴,不必多礼,用膳吧。”
众人落座,这是虞棂兮第一次面见陛下,有些紧张,她转头看了夫君一眼。
夫君接触到她的视线,清润明净的眼底染起一抹温柔:“想吃什么?”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饿。
“这是偏辣的,尝尝看,应该合你的口味。”
说完,夫君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她的碗里。
左右无事可做,也不能干坐着吧,虞棂兮想想,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咳咳~”
她猛烈咳嗽起来。
夫君替她斟了一杯茶,一边顺她的背,一边亲昵道:“慢点吃,不要着急。”
席间本就无人说话,满室安静,从而显得他们格外突出,虞棂兮捂住自己的嘴,可是已然来不及,只见夙夜皇已朝她的方向望来。
“虞夫人果真如传闻一般,率真可爱。”
坐在她对面的景安殿下,身穿鹅黄衣裳,发丝束起,歪着脑袋睨她,目光中透着一丝好奇。
虞棂兮一听,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说的很好,别说了......
夫君继续替她顺背:“......是太辣了?夫人,喝口水。”
虞棂兮接过,小口小口喝着,终于感觉喉咙舒服了些。
“要再来一杯吗?”夫君问。
虞棂兮点点头。
上方蕴妃娘娘见此,神情虽然淡淡的,眼里却流出一丝笑意:“这还是本宫第一次看雍容,这般体贴照顾人,看来他与夫人,果然如传闻一般,感情甚好。”
雍容?叫的这般亲密?
蕴妃娘娘究竟和夫君是什么关系?
虞棂兮垂眸喝茶,只听上方夙夜皇沉声道:“云大人此去清州,可有见闻?”
“此去清州,已有所收获,待宴会结束,臣再去御书房,和陛下禀告。”
“恩。”夙夜皇又看向景安:“你呢?这段时间又是去静安寺抄经,又是陪同沧国使臣,可有所得?”
景安殿下无辜地眨了眨眼:“父皇,儿臣去静安寺抄经,能有什么心得,那地方枯燥无聊,要不是为了母妃,儿臣可是一天也待不下去。陪沧国使臣也是,儿臣陪着他们,无非是些吃喝之事,最多再谈谈他们沧国流传的那些皇室秘闻,他们也没有那么傻,会和儿臣透露沧国国事......”
“得了,每次朕问一句,你说十句,说的朕头都疼了。”
夙夜皇虽已人到中年,身材却保养的非常好,一身黑色龙纹暗袍,显得他威严而庄重。也许是因为他久居上位,说话时神情严肃,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令人又敬又怕。
“陛下头疼,可要召唤太医?”
虞棂兮觉得,蕴妃娘娘看似关切,实则语气冷淡,难道她与夙夜皇之间,感情并不深厚?
对了,之前听夷光公主和夫君提起过,这些年,夙夜皇总是一个人宿在乾清宫,对于宫中妃子,好像是只宠爱熹妃娘娘一人,就连薛皇后那里,夙夜皇都很少去。
可就算感情不深,妃子对于陛下,总该是......她怎么觉得,蕴妃娘娘对夙夜皇,好像并不上心?
“不必,今日是蕴妃生辰,朕只想安静地用完膳,其他事情,往后再说。”
虽然夙夜皇久病缠身,但他的眼神依然犀利,仿佛能看透一切。
蕴妃娘娘似乎往夷光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夙夜皇发话了,她也就没再多言。
席间无人说话,只有夫君,一会儿给她夹菜,一会儿同她说话。
虞棂兮察觉到众人的心思似乎并未在晚膳上,这顿生辰宴,就连蕴妃娘娘,似乎也是心事重重。
“夫君,我吃饱了,别夹了。”虞棂兮看着碗里的鱼肉,想起那时她缠着夫君,问夫君有关于清河醋鱼的事。
原来,当年她并不是对清河醋鱼过敏,而是对清河醋鱼的其中一枚香料——白芷过敏,她在容府吃的清河醋鱼,是夫君专门吩咐了厨房,剔除了白芷这枚香料,专门为她做的,所以她根本不会浑身起红疹。
当年的虞棂兮,也和顾和允一样,以为自己是对清河醋鱼过敏,所以再也没有吃鱼,直到她成为夫君的侧夫人,失去所有记忆,夫君发现,她根本不对鱼过敏,只是对白芷过敏罢了。
“这鱼肉,应该不会有白芷吧?”自从虞棂兮知道了自己对白芷过敏,每逢看到鱼肉,都有些后怕。
“别担心,宫中设宴,会有人专门来问是否有需要忌口的食物,我早已差人告知,你对白芷过敏。”
虞棂兮放心地点点头。
“咳咳~”
对面的夷光公主脸色苍白,她穿着一袭白色纱裙,坐在席上,用衣袖盖住口鼻时,不断轻声咳嗽着。
声音虚弱,身姿纤细,她咳嗽时,身体也轻微颤动着,仿佛一朵颤巍巍地昙花,美丽,脆弱,又楚楚动人。
“夷光,身体可还好?”
坐在上方的蕴妃娘娘关心道。
同样是关心的语句,相比起方才问夙夜皇的冷淡,这一声便显得柔和许多。
“咳咳,没事,都是,咳咳,老毛病了,咳咳~”
“怎么咳得如此严重?......”
“既然夷光身体不适,那此次家宴,就到这吧。”夙夜皇的视线扫过夷光,又放到了云雍容身上:“云大人,你同朕去御书房议事。”
这么晚了,还要去处理公务?
虞棂兮心想:那我怎么办?我去哪儿呢?
上方的蕴妃娘娘给了她答案:“虞夫人,你陪本宫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