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正在午睡,虞棂兮也不想打扰他,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忽然注意到,夫君的身上少了一个东西。
自昨日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夫君身上原本配着的白色云纹玉佩。
她在屋内四处搜寻了一下,无果,索性去了院门口问将慕。
将慕想了想:“可能是昨日落水,掉在御清园的湖中了。”
御清园的湖深而广,一枚小小的玉佩掉入其中,再想寻回是不可能了。
“这枚玉佩重要吗?”
“听公子说,那枚玉佩是他十二岁时,云衣侯送给他的生辰之礼,公子很喜欢,日日配在身上。”
云衣侯送的?
夫君曾说过,幼年时在云水城的日子,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因为那时云衣侯、云衣侯夫人、云予将军、灵犀郡主,都在他的身旁......那枚玉佩,对他一定很重要。
虞棂兮没说什么,径直回了梨花筑。
她一回梨花筑,便吩咐碧昙去备马车,她要出门,去紫金阁。
紫金阁坐落在京都最繁华的地段,是座精致的三层小楼。
京都有著名的八大景、六大阁,紫金阁便是六阁之一。
它因贩卖精致、昂贵的绫罗绸缎、朱钗首饰而闻名。
虞棂兮此前曾来过几次,皆是因在别院待着无趣,便来紫金阁选些珠翠步摇打发时间。
这回,她到了紫金阁,便直奔二楼,开始挑选起玉佩。
只是看了许久,都不曾看到有云纹样式的。
于是问了小二,才知道云纹样式是云氏独有的纹饰,寻常人家不能佩戴。
接着,她去了紫金阁三楼。
紫金阁三楼,是个可以自己制玉的地方。
她向玉师说明她的来意,玉师便带着她,在库房挑选合适的玉石。
库房里存放的玉石有很多,和田玉、蓝田玉、翡翠等,她挑选了一款最接近夫君原来玉佩的玉石。
然后,玉师带着她,来到一个房间,开始教导她如何制作。
这一教,便是一个时辰。
虞棂兮听完,颇为头疼,制玉这一项手艺,着实需要费些工夫。
玉师是个女子,她见虞棂兮颇为烦恼的样子,提议道:“若是小姐不擅手艺,何不找个玉师,替您雕刻?”
“我想要的是白色云纹玉佩,玉师姐姐,你可以雕刻吗?”
玉师沉吟一下:“云纹玉佩只有云氏的公子小姐方能佩戴,小姐这枚玉佩,送的是云侯府的人?”
虞棂兮点点头:“我要送给我的夫君,云侯府的二公子,昨日他因为我,掉了一枚云纹玉佩,那是他父亲送给他的生辰之礼,他很喜欢,我想着再买一个,送给他。”
玉师了然道:“若这枚玉佩最终会送到二公子手中,我这边自然是可以替您雕刻的,夫人。”
“那太好了,麻烦你了,玉师姐姐。”虞棂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本我是想自己雕刻的,但是我不擅手工,这玉的硬度又太大,我实在没有信心能做好。”
玉师宽慰她道:“玉质愈佳,往往硬度愈高,雕刻的难度也就愈大,紫金阁自开业以来,也就只有两人,在这三楼完成了制玉。”
紫金阁作为六阁之一,定价较高,前来挑选购买的,不是鸿商富贾,便是达官贵族,要让他们在这房间待上几个月的时间,去雕刻一块玉石,本就匪夷所思,可是玉师居然说,有过两个人。
见虞棂兮一脸好奇的样子,玉师道:“其中一人,便是云侯府的人。”
“难不成是夫君?”云衣侯及夫人失踪多年,能来这紫金阁制玉的,只有云予将军、夫君和灵犀郡主了,云予将军常驻边境,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来制玉之人,而灵犀郡主,听闻这位郡主从小娇生惯养,也不像是会来制玉的。
“并非二公子,而是灵犀郡主。”
“灵犀郡主?”虞棂兮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灵犀郡主。
玉师回忆道:“那日,灵犀郡主专门寻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石,找到我,说她想要制作一根白玉簪,且无论如何,都要在三个月内完成。自那日以后,她天天跑来此处,跟着我学制玉,只是她并没有制玉的天分,雕刻起来耗费时间极长,要求又高,我本以为她会很快放弃,哪知那三个月,她磨破了手指,也从不喊苦喊累,刻苦钻研,最终制作出一根玉簪,其实她做的已经不错了,可是她还是不满意,而那时,她的玉石也已经用完了。又过了五日,她再次找到我,说她和兄长要了一块更好的玉石,这次一定可以制作出令她满意的白玉簪......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月后,她终于制作出了令她满意的簪子。她说,那是她送给心上人的,不可怠慢,不可马虎,也不可将就。”
虞棂兮听完,心中一动:“灵犀郡主的心上人,我猜,是镇西侯府的小世子吧?”她虽没有听其他人提起过,但从之前的只言片语中,她是这么觉得的。
玉师理所当然:“是的,整个京都,应该人人皆知此事。”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虞棂兮心中却深感惋惜,镇西侯府的小世子——西泠月,已然病逝了。
心上人病逝,所以,灵犀郡主才远走云水城,去养病吗?
“还有一人,是谁呢?”虞棂兮问。
“另一位,是位公子,他从不说自己的来历,也不说自己姓甚名谁,来了便是埋头雕刻,所以至今,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原来如此。”虞棂兮与玉师说到这里,心中开始犹豫起来。
夫君为了她,义无反顾地跳入湖中,掉了玉佩,她却在制玉这个方面打了退堂鼓,想着只要把玉佩送给他便好,至于是何人做的,根本不重要。
尤其灵犀郡主说的那句:“送给心上人的,不可怠慢,不可马虎,也不可将就。”
时时刻刻徘徊在她的脑海里,令她万分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