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豪那洪亮而有力的声音,宛如夏日午间的一道惊雷,猛然间在吴家炸响,震得空气都为之一颤,正抱头痛哭的吴家三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猛地抬起了头,泪痕斑驳的脸庞上,三双眼睛红彤彤的,犹如刚刚受过惊吓的小兔子一般,满是无辜与惊恐。
接着,站在一旁、神色镇定的应知安就收到了这三双眼睛不约而同地求助。
应知安安抚道:“没事的,张家豪既然大老远地赶到这里来,我们不妨看看他有什么戏要演,没什么好怕的,我们这里人多势众,而且理在我们这一边。”
说完定论,应知安将目光看向吴璎琪,“我不了解张家豪,不过从他之前的行为举动可以推测,他大概率会表现出非常愧疚的样子,要是他更会演戏一点,他大概率会给你跪下。所以璎琪,我再向你确认一遍,你是决意要离婚的,是不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吴璎琪的身上,那阵持续不断的敲门声,仿佛成了一个无情的倒计时器,在空气中回响,每一下都敲击着她的心房,让她的紧张感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然而,在这紧张得几乎令人窒息的一刻,吴璎琪的思绪却如同脱缰的野马,狂奔回了过去那些备孕的日子。
她回想起自己在西药与中药之间徘徊,甚至不惜尝试那些边缘于科学与迷信之间的玄学方法,只为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那些日子,她像是被卷入了一个无尽的循环,日复一日地吞服着各种药物,忍受着身体的不适,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焦灼与期盼。
每当一个新的月经周期来临,伴随着的总是那份沉甸甸的失望,仿佛她的心也被一次次地拽入冰窖。
更让她心痛的是,张家人在背地里隐瞒了真相,看似大度却暗搓搓地说她这样不孕不育,家豪还能不计较,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样的话术一遍遍进行洗脑。而她却也因此感到愧疚,无怨无悔地承担起了家庭主妇的角色,每天面对着永远都做不完的家务,那些琐碎而繁重的工作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却不敢有一点抱怨。
她在张家因为这个低人一头。
她在张家豪面前,因为这个,一直委曲求全。
现在想来,傻的要命。
吴璎琪那双曾经闪烁着纯真光芒的眼睛里,翻涌着痛苦,最后,取代盲目顺从的是一种决绝告别。“应律师,我想好了,我要离婚。”
“好!”应知安点点头,随即上前打开了门。
果然如她所料,张家豪头发凌乱、双眼通红、胡茬密布,看上去像是彻夜未眠,显得异常憔悴。他一进门目光直直投向吴璎琪,看得出他的确是个很精明的男人,知道吴家人根本没有战斗力,只要搞定吴璎琪,别的都没有问题。
“璎琪,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不接我电话,我又找不到你的人,我害怕极了,怕你出什么意外。”张家豪上来就要拉吴璎琪的手,被吴璎琪躲开了。
“张家豪,我要和你离婚!”吴璎琪像是攒着一口气,害怕过一会就别没了,因此要立刻说出来。
张家豪脸色微变,毫无预兆地,他的膝盖一曲,整个人就那么直直地跪在了吴璎琪的面前。他的双手紧紧地、几乎痉挛般地握住了吴璎琪的手。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哭腔,“璎琪,我……我看到那个报告单了,我知道,你肯定也知道了。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这真的很难启齿,因为这毕竟关乎到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我……我不能接受自己竟然面临这样的状况,更觉得这事儿没必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所以我害怕了,我不敢说,我真的说不出口啊!”
站在一旁的吴母眼神中都是不屑与愤怒,“无耻!那你就让我女儿白白受了四五年的苦!还有你妈帮忙安排的中药,她都吃到全脸长痘!去医院查激素都已经不正常了!你们全家人都是在看戏是吗?看着我女儿受苦,你们就很开心!”
可张家豪一点眼神都没有给自己的丈母娘,他比吴璎琪大很多,比吴母小不了几岁,他来之前就想好了,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获得吴父吴母的认可,还不如专心攻克吴璎琪,而和吴璎琪生活这么多年,知道吴璎琪这种性格的恋爱脑最吃哪一套。
他放低姿态苦苦哀求:“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这几天你不在家里,小宝都问了好几次妈妈去哪里了,你难道不想小宝吗?他马上要考试,每天还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应知安想起杨女士的话,只觉得男人的嘴啊,这谎言是张嘴就来。
可偏偏吴璎琪动摇了,“小宝他怎么?”
张家豪见有戏,连忙说:“小宝不吃你做的饭都瘦了好些,我骗他说你出门玩了,他就每天都要给你打电话,可你都不接,他就大哭说你是不是也不要他了!你知道的,他已经被丢下过一次了.......孩子还那么小.....而且我真得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吴璎琪一脸动容,主要表征为泪水又一次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