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先进的部落,已不再只会居住在自然形成的山洞与土坑中,而是学会依照气候环境的变化,动手盖着简易而舒适的居所。
傍山而建的矮屋,凌乱得四散于或远或近的适宜居住的位置,毫无规律可言。
族长将一根火把丢了进去,晒干的助燃物迅速让火势蔓延。
不出片刻,火堆之上的罪人,就会被烧成一团翻不了身的骨灰,与草木灰一起,风一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湿润的黄泥,在木架台外围成一圈,将凶猛的火势阻挡。
族长带领着身体康健或残缺的族民,冷眼站在火圈之外,高声评判着他的罪恶:“龙,给死去的族人们陪葬吧!”
龙,是张老大夫彼时之名。
远古的部族,无姓有名,以单字作名的众多,偶有二字。
罪名定。
祭祀台旁,出现了满是残肢断臂的黄金冢。彼时的黄金冢,被黄土填埋,其上还立着一块无名之碑。
遥遥的湖中小岛,被完全搬来了此处。
烈火无情,无论是非对错,功败垂成,皆会被燃成一堆的灰烬。
殁于少年,几乎是张老大夫命定的结局。
忽然,一名少年提着两桶水,朝着火堆奔跑而来,趁族人们不备,将两桶水用力朝火堆泼去!
正中火堆,却不过杯水车薪。
少年长相清秀,可惜左眼生了肉翳,让人看第一眼,只觉得可怕。
肉翳所生的位置与大小,与咿呀怪叫的咒人一致。
周家兄妹第一时间看向了上半身倒挂在窗棂之上,依旧用双手指着前方,咿呀怪叫不停的咒人。
两人面面相觑:这也太巧了吧?
少年很快被族人们控制住,只能无能狂吼:
“龙是好人!部落里只有龙会医术,我们不能烧死他!龙救活了我们许多族人,他开创了全新的技术,重疾者死去再所难免!可是,本该被大地之母召回的族人,也有因为这项技术活下来的不是吗?我们不该烧死龙!”
族长指着他再一次审判:“妖术!这是妖术!石头,你既然信奉妖术,你也跟他一起回到大地之母的怀抱吧!”
于是乎,名为石头的少年,亦被族人们无情得丢进了熊熊的烈焰之中。
烈焰将龙与石头的皮肤烧至焦黑,在极致的疼痛之下,两人皆痛苦得哀嚎并求饶着,可惜,所有人只是冷漠得看着这一幕。
周家兄妹不忍再看,双双收回了目光。
无意之间,周子骞发现了异样之处,指着谢恒怀中的花春盎问道:“谢公子,花姑娘怎生睡得如此沉?”
按理说,再如何疲累困乏,在连番的奔逃与打斗之后,也该醒了。
一路的颠沛,正常人根本难以入睡。
如此恬静的一张睡颜,秀眉不曾蹙一下,不像是睡熟了,更像是昏迷了。
谢恒皱眉,只顾着破解蜃笼,护着怀中的人儿睡得香甜,一时竟也没觉察出异样。
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一如刚好成熟的柿子般红润的脸,轻唤道:“安歧,醒醒。安歧?”
无人回应。
与此同时,清脆动人的铃铛声一下接一下有序得传来。
如摇篮曲一般婉转动人,在此情此景之下,却令人毛骨悚然。
“有声音!什么声音?真的有声音,是铃铛声!哪来的铃铛声?”
周子骞第一时间寻找着声源,在转了一圈后,才锁定了花春盎脖颈上的长命锁。
却尚未弄明白长命锁缘何无故响了,只见上半身一直倒挂在窗棂之上,指着楼下咿呀怪叫不停的咒人,忽然朝谢恒扑来!
周丁兰第一时间发现后,顾不得窜上面门的火舌,连忙喊道:“谢公子,小心!”
谢恒冷眼看着咒人,一手抱着花春盎,一手抽出靴中所藏之匕首,用力插进了咒人的气管之中,而后重重一扭转,将其脖颈处搅出一个洞后,朝他的胸膛用力一踢。
紧随其后将匕首反转,刀背以拇指抵在掌心,余下四指将周丁兰迅速拉至身侧,让她尚可的脸蛋免遭火燎。
周丁兰一头栽到了谢恒的身上,所撞力道并不轻,让谢恒也踉跄了两步,才稳稳得重新站好。
谢恒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美娇娘,见并未对她造成影响,这才重新看向咒人。
周丁兰吓得迅速站好,并连声道歉,见谢恒盯着咒人,并未她有任何回应,于是大胆得近距离盯着他,一双眼睛满是爱慕。
她此生要嫁就嫁英俊且强大的男人!
摆脱掉火舌的周子骞,第一时间冲来,将妹妹拉得远了些,生怕蜃笼中唯一能护他们兄妹二人周全的男人,被纠缠得烦不胜烦,从而撇下他们。
一句话将周丁兰满心的热烈与欢喜浇灭:“你再如此不知羞耻,我就告诉爹了!”
那厢,咒人摔至楼梯口处,将老旧的扶手完全撞断。
匕首仍在谢恒的手上,咒人的脖颈处赫然出现了一个大豁口,早已没了气息。
奇怪的是,大豁口处没流下丁点鲜血,包括断绝了其性命的匕首,刀背上也未曾沾染鲜血,只是沾了点碎肉。
周家兄妹大气不敢出,皆被谢恒杀人手段之狠辣吓到了。尽管火海中裹满细麻布的“死者”,极大可能早就不算人了。
好在熊熊的烈焰似乎当真惧怕谢恒,飞进火海中的尸首,顺便将火势清退至了楼下。
二楼暂时免遭火燎。
在这令人窒息的情势之下,兄妹俩终于不用费力躲避火舌了。
“虫子!是虫子!”忽然,周丁兰指着尸首尖叫道,“咒人的身体里也爬出虫子来了!”
只见,尸首被洞穿的脖颈处,缓慢得爬出了一只肥硕的虫子,长得与先前的黑虫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是虫身的颜色。
虫子缓缓爬出伤口,再缓缓爬下尸首,肥硕丑陋的虫体,一点点得朝着诱人的生气靠近。
周子骞也发现了这只虫子,尽管单独出现的虫子,看起来一只脚就能踩扁,但还是警惕得拉着妹妹退至了谢恒的身后:“怎么是金色的?”
握紧了武器,随时准备大干一场,却迟迟未等来第二只第三只的虫子,不由疑惑道:“也只有一只?”
谢恒冰冷的脸色堪比三月的寒潭,一匕首掷去,将这只颜色好看却依旧丑陋至极的虫子,钉死在了地板上,出乎意料得回答道:
“苗疆的金蚕蛊,培千只共存一翁缸,互相残杀后独留一只。”
蛊入人体,蚕食骨肉内脏,啃食殆尽前,被下蛊者会呈现病态,普通大夫只当寻常病症,无法治其根本。
蛊虫甚至能驱使躯体简单发声,以此瞒天过海,配合蛊师取物、杀人亦或窃取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