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宫陪布雷希特,”玄逐归敲击尾戒,“你找他?”
“死灵归还了灵魂,但还有一部分已经是这样了,”虞影溯摊开掌心,“我想求他保管羽画的这张。”
玄逐归顿了顿,闭着眼睛呼唤了王权,几秒之后漆黑的烟雾悄然而至。
“她完全可以不亲自动手杀羽惑,”王权接过灵魂卡牌,“我能帮她保存三百年,但在那之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足够了,多谢,”虞影溯说,“我不希望她的把柄出现在山脉以南。”
一旦这张卡牌被捏碎,羽画便会在同一时间灰飞烟灭,虞影溯冒不起这个险。
“赫卡洛斯来了,”玄逐归把戒指递给他,“你们聊,我上去看看。”
暗红色的雾镜足有一人高,赫卡洛斯朝王权低声问候,而后望着玄逐归的背影,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和塔尔11号启程,他走深渊海,预计一个月的路程,”虞影溯低声道,“你们在森林里还有人吗?”
“有,百里渊和昆德尔兰在结界里,我们一周前刚取得联系,”赫卡洛斯顿了顿,“你们不一起?”
“我从极北冰原直接去琳琅天城,今天过后就不会再和你们联系了,西南气根的粮草仓已经建好了,帕加罗·瑟伊知道具体方位。告诉玄青栎,一旦暗党对粮草线动手脚就立刻启用,斐洛之后会被调离西南气根,新派去的血族不可信,佩卡曼金也趁早离开那里,他不能被发现,”虞影溯说,“让斐洛一周之内抵达诺亚之舟的修道院,藏好自己。”
“收到。”
“之后如果在战场上遇到,别手下留情。”
赫卡洛斯点了点头:“好。”
“等塔尔到了山脉以南,听他的就行。往后不要再顾忌我,暗党里能手太多,一旦露馅我就完了,”虞影溯笑了笑,“祝我们都能活到重获光明的那天。”
“多保重,”赫卡洛斯低声道,“我会提早通知昆德尔兰,塔尔到了森林不会孤立无援。如果还需要什么随时告诉我,月眠城虽然离得远,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赫卡洛斯关闭雾镜的那一刻,玄逐归带着秦侑戎从楼上跳了下来。后者穿着一身利于行动的骑装,全身上下都绑满了武器,显然是一副准备远行的模样。
“我劝不住,”玄逐归叹了口气,“他要去南面。”
“我出过海,知道怎么开那艘船,”秦侑戎说,“他不能一个人过深渊海。”
“他还有死灵,销烛和销雪也会同行,可你到了南大陆,如果不能在踏足的一周内找到契约者,会被反噬到骨头渣都不剩,”玄逐归抓着他的胳膊,“你想去祸害谁?”
“不止他,还有我,我们到了南边会是他最大的助力之一,别的种族打不过我们,即使被削弱了一半,巨龙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墨江十笑了笑,“契约不难解决,人类的贪念足够让我们留下,毕竟我们也曾经是人类,了解自己。北大陆现在并不需要我们,鉴天城我交给了穆云,赛琳和白潼也守在永夜五城,琼佩密林有鹿神,我和老秦在不在都可以……可小塔尔不行,他在南方的势力太不稳了,你们的根系扎在了这里,总该要有输送养分的人。”
“而且人类在被侵蚀,”秦侑戎说,“不会坐以待毙。”
玄逐归说不过他们,他再次敲响了尾戒,在赫卡洛斯出现的同一时间把这两个蠢蠢欲动的战斗灵魂推到了雾镜之前。
“去问问有没有人感兴趣和魔族签订契约,”玄逐归咬着牙,“肯定会短命。”
赫卡洛斯一愣:“他们要过来?不是……他们俩不是古魔派的领主吗?来干什么?”
“兄弟,你这就有点过时了啊,”墨江十嘿嘿一笑,“我决定从今往后给我们小殿下卖命,如果非要问我为啥……那必须是北大陆待不下去了,我看陈安和琼·赫拉维这对狗男男不顺眼。”
玄逐归瞥了他一眼:“你看我也不顺眼?”
“那不能够,可您现在也没称帝的打算啊,我留着岂不是浪费岁月光阴?”墨江十搭着秦侑戎的肩膀,“赫卡洛斯,记得和昆德尔兰打个招呼,别到时候一个顺手把我俩打回海里,他的小主人还得回头捞我俩。”
“闭嘴吧你们,”赫卡洛斯头疼,“你们……算了,玄逐归,兰克让你告诉塔尔,罗菲尔那从琳琅天城逃回来之后——”
“老子不是逃过来的,你会不会说话?灾祸那个崽种让我杀萨兰·玻佩恩,直接他娘的把琳琅天城给点爆了好吗?我不走等死?罗伊尔早八百年就让我滚蛋了我都没听!现在好了,暗党的线索彻底断了,我暴露了不算还让小殿下暴露了,长老殿里那个傻逼直接激发了落霄,现在好了!”罗菲尔那猛地一拍手,又摊开,“啪!罗伊尔毒发!”
“他还能活多久?”虞影溯问。
“也就三个月,契约被他单方面解除了,因为落霄那个破玩意儿会过到我身上,这东西肯定不是什么毒,至少不止是毒,哪有他妈的毒会通过契约传染的搞笑呢吧?”罗菲尔那不耐烦极了,“我是干不下去了,罗兰家都他妈是疯子,连这个最小的都不省心。”
“你看紧埃尔文,他上次差点跑去涵山城前线,”玄逐归皱着眉,“初墨还好吗?”
“她知道你不会回去之后松了口气,龙族的血脉还在帮她抵抗,但总有被消耗干净的一天,我知道你想见她,赫卡洛斯帮你记录了几段影像,有机会的话给你送去北大陆,”兰克说,“别的……听天由命吧。”
“姚新旭呢?”
“痛不欲生吧,”兰克笑了笑,“姚新芷死了,伤口感染之后得了败血症,救不回来。”
玄逐归皱了皱眉:“哪来的伤口?”
“撕裂伤,”兰克没有细说,“苍炱的情况还算可控,江兰烟加入了前线战场,江衡延坐镇东楼。他们应该找到了家传的东西,成功调动了苍炱北楼的刺客组织。”
“刺客组织?”墨江十探出头,“观月楼竟然还没死绝?”
兰克有些意外:“你知道观月楼?”
“那是我家的祖业,”墨江十说,“带个话给他们,观月密函的残本还有一部分在我这里。”
“你……”秦侑戎欲言又止。
“密令也在我这里,我才是观月楼现在的主人,虽然几百年过去他们应该忘得差不多了,但告诉江家的两个小孩儿别被观月楼拿捏。”
“我也可以帮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你签契约,”罗菲尔那探过头,“你们管这个叫什么?亲上加亲?”
“你个废物趁早滚,”墨江十朝他竖中指,“文盲。”
塔尔被王权带来无间塔地下时没想过这里能这么热闹,墨江十和罗菲尔那险些隔着雾镜打起来,赫卡洛斯和秦侑戎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煽风点火,一边还互递眼色。
“我开始期待他们见面了,”虞影溯失笑,“肯定很热闹。”
“玄逐归想杀他们的心都有了,”王权说,“刚才问我能不能拍死四个。”
玄霜很给面子地用爪子拍地,但显然没什么威慑力。
“今晚在王宫开个会,整理一下南边的状况,”塔尔说,“琅轩说跟你走,君煌留在龙谷。”
“他恢复得如何?”
“够他隐藏实力了,应该跟得上你,”塔尔说,“销烛醒了,她身上属于欺诈的气息很浓郁,应该能派得上用场。”
销雪可以化作大剑,而销烛自从半个月前苏醒之后法力突飞猛进,几乎可以和先前的灾祸媲美。他们的幻术法阵是极其有利的武器,无论对方多么强大都至少可以做到短暂的视觉欺骗。
“我看看他。”王权指了指塔尔手里的弓。
灾祸的情况说不上好,但也不是他们预想之中最坏的状况。王权能够感知到他的生命,只是沟通受限,无法交流也无法唤醒。连续的降灾几乎溶解了他大半的躯壳,因此恢复时间也成倍增长,看不到边界。
“你准备带他去南边?”王权问。
塔尔其实也没想好,他不知道什么样的环境更有利于灾祸恢复。
“那就带去,万一在深渊海上能有机遇,”王权把弓递还给他,“我很久没有见过幽闭和沉眠了,前者通常不会出现,后者却是掌控睡眠与修复的古魔,她或许可以解开一些你们无法触及的桎梏。”
“我没有读到过有关他们的记载。”虞影溯说。
“严格意义上,他们不能算是古代恶魔,”王权顿了顿,“他们所掌控的东西比我们更高一层,凭借武力或许不是我的对手,但他们可以通过别的方法让我失去反抗能力。”
“包括你们的睡眠?”塔尔问。
“这只是其中之一,”王权说,“他们拥有沟通迷雾区以外世界的能力,也因此很少出现在我们所在的世界。不过这不重要,千年前大战的时候沉眠欠我一个人情,让她还在灾祸身上吧。”
身后的吵闹随着玄逐归一次又一次的叹气逐渐归于平静,赫卡洛斯关闭了雾镜,也留下了无数南边如今的现状。
“我理一下,晚上带过来,”玄逐归对塔尔说,“你哥真的有本事,这才半年,落月同盟已经是他的了。”
“军师呢?”
“初墨默许了,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太久,给兰克总比给别人稳妥,”玄逐归说,“如果有对付落霄的方法,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
“可以去问问幽闭,”王权说,“他鬼点子很多,想要的东西也不难找,说不定会有方法。”
“好,”塔尔说,“那午夜十二点,白夜塔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