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沧澜大陆为棋局,时间至少纵跨百年,所有人背后都有一根无形的线,而这线的收束在一片漆黑里,一双手在漫不经心地操控着。
暗处,千帆过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林舟的侧影,含着笑,诡谲绮丽。
第二天,大雪纷飞,一地洁白。
林舟打听了当今续昼城的具体情况,顾家妄图以真火夺取城主之位,季家以顾家盗取真火为由不愿让位,而续昼城盘踞的各个世家各自站队,还有一些像苏凭阑这样心怀鬼胎、想趁乱夺取真火据为己有的修士。
这是个茶馆,茶的气味氤氲,混着各色的言论和谈话。
“顾家小公子回来了,你知道吗?”
“一个千娇百宠长大的弱者,还不如顾青姝呢!”
“顾家大小姐顶顶的冰雪美人,年仅二十已是筑基后期!顾遇之怎么比,不仅修为比不了,还好色断袖!”
“拜火节就是热闹,人真多啊。”
“这可不是拜火节引来的,这是...”
“怎么不说了?是什么引来的?”
“真火啊,笨蛋。”
林舟喝着茶,靠在窗子边,听着乱七八糟的消息,实在忍不住了,身子往右边人靠了靠,问道:“顾家都是剑修吗?”
还在倜倜而谈的男人愣了一下,一看是个气度不凡的青衣少年,优越感一下子上来了挺了挺背脊,眼珠转了两圈,道:“顾家大小姐是剑修,她的剑也是个有名的剑呢。”
林舟顺着问:“叫什么名字?”
男人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桌子,起了些势,“青云剑!一说起这青云剑啊...”
后边的话林舟都没听进去,只等着他结束又问:“那这顾遇之是修什么的?”
“他啊。”男人故意压低了声音,透露出一种神秘,“也是修剑的。”
林舟无言了一瞬,思考着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顺着他的话,极其别扭地翻了白眼。
男人看着他这个样子,话音一转,“但是他更擅长的是占卜。”
林舟震惊地瞪大眼,出声质疑:“真的吗?他的占卜很厉害?”
男人很满意他的反应,出声解惑,“他师从梅质道人,想当年,梅质道人何许人也,每日一卦,多少人千金只求一卦,修为更是不知到了哪个境界,路过续昼城时,一卦卜了有缘人出来,也就是刚刚五岁的顾小公子,也就收了徒,呆了几载,据说梅质道人本欲带他云游,顾小公子以不愿吃苦拒绝了,梅质道人仙风道骨,一声随缘后也就无影无踪了。”
林舟看起来听得如痴如醉,眼睛已然落不到实处了,看起来像是在发呆顺着故事的发展,仔细一看,眸色清明,眉眼冷淡。
男人看林舟腰间别剑,又没有感知到灵力,看来是大宗子弟,用了什么法器掩盖修为,气质非凡,样貌绝佳,对面坐着的黑衣蓝纹的男人亦是修为深不可测,看起来也不好接近,便起了结交林舟的念头。
男人抱拳说道:“在下蔡星海,敢问公子大名?”
林舟回:“叫我林舟便可。”
林舟又问了些琐事,就直起身,片刻后又懒懒靠回了窗户,喝了口茶。
千帆过坐在对面,今日穿了依稀黑色劲衣,镶嵌着深蓝色云纹,头发也高束起来,看起来倒像个意气风发少年郎,碎发垂在眉目前,弧度都格外精美,朗眉星目,碎玉流光。
相当貌美。
林舟盯着他眼下的痣,不知为何,他看这人时,总是被这颗痣吸引,看着看着就想睡觉。
啊,有点困了。
林舟移开眼,去看窗外的大雪,天依旧漆黑一片,然灯火染红了续昼城的上方,整个街道,黑夜也如同白昼。
“今夜就是拜火节,不如睡会,晚上还要逛灯会。”
林舟又把眼光落在了千帆过的身上,这人看他时总有莫名含情,但他居然觉得理所当然,没有丝毫不适。
“好。”
顾家。
一身浅蓝色的青年站在湖水旁,一旁传来冷清的声音。
“遇之,出门一趟,你占卜出的缘分如何了?”
顾青姝一身白衣,发饰精致仙气,眉目间尽是冷清,说话的调子少有起伏,平铺直叙,腰间玉坠价值连城。
顾遇之眉目有几分相似,但比顾青姝多了人气,看人总是带着些自己的情绪,像现在他就是带着笑,眉眼间的冷清便散去许多。
“阿姐,等着吧,快了。”他答非所问,目光落在水边的鹅卵石上,发自真心地笑了。
“当年梅质道人说你未来有杀障,万事千万小心。”顾青姝的语调仍然不含丝毫起伏,声音却是柔美动听的,如此组合起来倒显出几分诡异。
“阿姐,你多修养,少操心。”
待顾青姝离开,顾遇之又在这里待了一会才离开。
苏凭阑观察顾家许久,靠近戍时日暮,顾家的暗卫和守卫都会换一拨,趁这个换岗的时间,而这短暂的时间里,顾家阵法会打开一下,也就瞬间的事情,但是把握好时间也是可以一试的。
顾家的湖泊是活水,趁着短暂的时间,从河里游进去。
一切都相当顺利,待进去的一刻,熟悉的压制修为的感觉又来了,分神期压到了出窍。
从水中扒拉上岸时,一身还是湿哒哒的,施了一手清洁术才舒服些,拍拍身上仿照顾家家仆的仿衣这才抬头。
一抬眼,远处的回廊里的一抹蓝影入眼,顾家有钱,各处都放了些夜明珠,包括湖旁,包括回廊,虽然看不清眉眼,但双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不对啊,今晚拜火节,城主府大摆宴席,顾家女眷应随着顾家家主应当出席宴席,难道消息有误?
那人一身蓝衣,身材纤细高挑,身上灵饰不少,远看气质清冷,应当是那位顾家大小姐顾青姝了。
尚在顾家花园,苏凭阑不敢爆发太多灵力和妖气,生怕惊动那些暗卫,虽说都没有他修为高,但是架不住人多,而且修为被压制,打起来实在不利,况且他还不知道真火在哪。
那人也不知道看了多少,似乎也不怕他,静止片刻就悠悠像他走了过来。
苏凭阑不敢暴露,想了一下小厮的样子,忙低眉顺眼朝着大小姐那边走过去,全程没有抬头,只能看到对方的蓝色衣摆。
“大小姐,奴刚才见水中波光粼粼,实在美丽,就观赏一番,偷懒片刻,望责罚。”看到了蓝色衣摆,苏凭阑立马跪下,诚惶诚恐。
“是吗?”清朗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是一道男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