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是最阴毒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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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N好像终于完全的忘却了前半生那段乱码般的记忆。
他高强度的“工作”,像是老式戒毒所里的人用强烈的电流来麻痹对毒//品的渴望。然而当痛处过去后却更加想念那种晕眩的快感。
仿佛性命被细丝捆绑,高高悬挂在空中,白磷在低温下起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痛苦。
热度一点点从脏腑中倾泻而下,笨拙的骨骼只懂得单调的追逐记忆中的回响。
好像有抑郁的北欧诗人在空荡的旷野无目的的徘徊如同游魂。诗句从心脏被空气挤压喷溅出的血液里流淌出来。
他说:
“这还不是结局:
让我们的嘴唇在微笑中再沉默一段时光。
当结局来到时,
我会告诉你,
我们怎样才能最好地相忘。”
渐渐的他好像有点记不清上一次牵起夫人的手时那种温热的触感。
但是被忘记的好像不仅仅是记忆。
渐渐的他好像有点分不清白天与黑夜。梦里总有温暖的吻,浸染着香气的拥抱,清晨时唇齿甜蜜的相贴。
梦里有丝纱质地的窗帘被风揽入怀中吹起阳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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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GIN被一个梦境惊醒。
他闭上眼,却看见沈温跪坐在床上捂着脸轻轻的啜泣,纤细瘦弱的肩胛骨像被雨水击落的蝴蝶那样挣动着。
爱人苍白的面孔隐没在泪水中,梦境里的痛心也是直白而尖锐的。
爱人的眼泪是世界上最钝的刀刃。
GIN慌张的拥抱妻子,伸手想要用拇指拭去那沉重的敲击心脏的眼泪,想要止息那哀婉的哽咽。却被用力推开。
妻子灰色的眼睛盈满了泪水,眼白处有根根的红血丝。沈温纤细如同竹节的指节紧紧的攥住GIN的衣领,把衣领弄得皱巴巴的。
明明表现出强势的攻击性的人是沈温,他看起来却好像要碎掉了一样,长时间的抽泣让他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红晕,他的鼻尖顶住GIN的,紧紧抓紧的手指也在颤抖着。
灰色的如同玻璃一样,清透的,柔软的,泛着水光的眼睛里像有什么东西被建构起来又被崩塌。
GIN想要伸出手抱住妻子,安慰妻子。
是谁伤害了你,我亲爱的?
是谁让你这样流泪悲伤,我亲爱的?
是谁让你遭受如此的痛苦,我亲爱的?
GIN搂住妻子的臂膀,因愤怒几乎要颤抖起来。下一瞬,却因为妻子的话而猛地愣住。
“……Did you really ever love me?(你曾经真的爱过我吗?)
You are a liar with blood on your hands!(你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骗子!)
Answer me!(回答我!)
……Have you……Have you ever……(你曾经……曾经)”
GIN感觉全身发冷,清晰地感知到血液倒流的感觉,哪怕在连续工作20个小时时也没有发抖过的扣紧狙击木仓的手指剧烈的颤抖起来。
夫人知道了。
在这一刻,他突然看清自己一直以来不安全感的来源,恐慌的根源。
他们的感情建立的谎言之上,他们的爱情是空中楼阁,是镜花水月。
GIN怔愣的看着梦境里的妻子,看着苍白的爱人满面泪水。
突然好像有什么割伤了妻子的脖颈,血液如同山谷里春天化开的冰,流淌成泉水。血液汩汩的流下,蔓延到GIN面旁边。
在夫人的鲜血里,他几乎要窒息。
是谁伤害了你,我的爱人?
兴许是血液堵塞了喉管,沈温不再说话,尖锐的指尖抚摸上GIN的喉咙,用狠厉的力度按下。
GIN没有任何反抗的下意识,翠绿的眼睛,像死去动物的虹膜,几乎失去了光泽。他绝望的看着妻子继续流下泪水,掐着自己的脖子,倒靠在自己肩上。
即便是梦境里也有难以甩脱的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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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惊醒过来。
感觉到什么的GIN低头掀开被子发现口口把被单打湿了。
还石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