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敢顶嘴了，看来也没真吓坏。”

苍悦一堆话堵在喉咙里，因着沈清黎这句警告，又通通说不出口，她委屈又不能宣泄，只好坐在地上一个劲抹眼泪。

“哭什么。”沈清黎伸手把苍悦从地上提起来，苍悦只有一米六左右，在沈清黎面前就跟小猫仔似的，“你挨揍的时候都没能哭成这样。”

听到沈清黎说她糗事，苍悦哭得更大声了。

沈清黎被这哭声吵得头疼，她没带过孩子，更别提安慰人，苍悦是第一个能跨越她安全线与她亲密接触的人，这种感觉很奇妙，她能从苍悦身上收获很多不同的情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体会。

“不许哭了。”沈清黎尽量温和地说，但这句话在苍悦听上去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苍悦不仅没停下，反而哭得更可怜。

沈清黎轻轻“啧”了声，她回忆起同事对待自家孩子哭闹时的场景，她上前一小步，把苍悦拥进怀中，苍悦的体温很高，身形偏瘦，摸上去都是骨头，沈清黎能感觉到苍悦将眼泪擦在她衣服上，哭声正在慢慢减小。

沈清黎心想，果然有用。

沈清黎又模仿着同事哄孩子的手法，有规律地轻轻拍打着苍悦的背部。

等苍悦肩膀地抽动逐渐停止，沈清黎才牵着她坐到沙发上，这小不点哭红了双眼，巴掌脸也染上粉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能哭的小鬼，好似开了水阀，眼泪能源源不断流出。

沈清黎抽出湿纸巾给苍悦擦掉脸上的泪痕，才又问：“刚才看到什么了？”

提起这个，苍悦又一阵恶心，她抓着沈清黎的手，好似这样才能让她得到些安全感。

“我、我看到下面、下面有个男人扑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咬他的血肉，内脏都掉出来了…”

沈清黎当然知道楼下发生的一切，事实上，整个小区都在她的监控中，问出来无非是想看看苍悦能接受到哪一步。

目前看来还不错，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只是吐了一会儿便能复述出来，比她预想中要好很多，沈清黎很满意。

“怕吗？”沈清黎问。

“怕…”怎么会不怕，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这是苍悦第一次意识到末日究竟意味着什么，她脸色惨白，还未能平复下心情。

她见沈清黎在这时候露出了笑容，这笑并非嘲讽，而是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苍悦软声问：“你不怕吗？”就算沈清黎武力值高，但见到这种血腥场面真的还能如此淡定吗？

“不怕。”沈清黎不在意地说：“没什么好怕的，既然是末日，自然少不了这种场面，悦悦，快些适应，我们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不会待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

“嗯，我们要去川芜市，但还要过一段时间。”

“去川芜找妈妈？”

“这也算其中一个原因。”

苍悦没有多问，反正问了沈清黎也不会说，真变天了，她能依靠的也只有沈清黎，现在想来，如果没有沈清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苍悦已经没有再哭，沈清黎又拍拍她的肩膀说：“好了，回房睡觉吧。”

可这哪里能睡得着，知道外面已经不太平，脑子里还没忘记吃人的场景，苍悦早就不困了，但沈清黎这样说，是不是对方想休息了？

苍悦犹犹豫豫，最后还是细细声问了句：“我、我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她其实不抱希望，问出口后又怕沈清黎觉得她越界，她立马补充一句：“我就是吓到了，明天肯定会好的，就、就一晚，行吗？”

苍悦可怜巴巴望着沈清黎，像是只快要被遗弃的小动物。

沈清黎又遇到了难题，她不喜欢别人与她太过亲近，自然从没有过与旁人同床共枕的经历，可苍悦这湿漉漉向她寻求安全感的眼神，又令她十分愉悦。

小不点果然不好带，给点甜头便容易得寸进尺，可她明白苍悦确实是在害怕，但今天若是答应，苍悦将来只怕都会找各种借口与她同睡。

如果拒绝的话，这小仓鼠崽大概又能哭出一条河来，沈清黎在心里叹了口气，还真是会给她出难题。

不过，这小不点性子单纯模样可爱，会服软会装乖，哪怕对她还不熟悉却也敢大着胆子交付信任，她喜欢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也喜欢看到那双灵动又真诚的眼眸。

“可以，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苍悦像是看到了希望，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沈清黎。

“把你衣服裤子换了，刚才坐地上，很脏。”

“换换换！”苍悦起身就跑，还以为沈清黎会提出许多要求，原来对方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嘛，苍悦边跑边喊：“等等我，我马上就能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