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宗门,众人四分五散,宣娇带走了诜儿,忆归被领去了客人住的地方,至于月诸,他死死跟在守越君身后,像跟着新主人的流浪猫儿。
守越君到哪,他跟到哪,守越君去面见师父玉姜真人,月诸则被留在门外院子里等待。
“师父,弟子此行有所收获 ,欲在后山闭关一段时间,以求剑法能够更精进一步。”
守越君规规矩矩行礼,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一个人总能轻而易举察觉旁人对他的观感,守越君这些年在玉姜真人门下不曾受苦,也确实接受到了对方全力的培养,可他总是会察觉玉姜真人对他似有似无的不喜,,,,,,与嫉妒。
故而两人感情并不十分深厚,只是面上一团融洽,外人瞧着夸赞了。
守越君心中清楚,能保证他地位的,并不是这位修炼天赋平平无奇的师父,而是看好他在将来成为掌门执掌拂云派的师祖审危真君,以及他强于众人的修炼天资与修行速度。
此次他寻回了祖传的剑谱,等来日他修成此法,必能立威江湖、重建守家。
“此外,弟子在山下为人所救,只是那人似乎受了伤,头脑不太清楚,弟子想收留他在弟子院子中住下,若有机缘能为他医治,也算报了救命之恩。”
“嗯,”玉姜真人并不在意这些小事,“你自己决定便是,练武时若有其他疑虑再来问我。”
当然,玉姜真人清楚守越君大抵是不会再来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教给守越君的了。
那种被怨妒的感觉又来了。
守越君行礼告退,看着院子中原先还呆呆愣愣的月诸一见了他便笑着迎过来,心中不自然涌上一股暖流,直热红了耳朵。
“月诸,明日我便要去后山闭关修行,”守越君道,“你先在我的院子中住下,我此次大约闭关三四月时间,等我出关,便带你去元一宗看看,听说那里有神医,或许能瞧瞧你的病情如何。”
一宗一寺,四派三山。
拂云派虽为四派三山之首,可到底不及元一宗和参合寺有底蕴。听闻江湖中最会用毒的人乃金蛇派中的百花毒君,过去在江湖上闹过不小的乱子,许多武林豪杰皆是中了他的毒,最后只有送到元一宗诊治的人活了下来,元一宗内有天下第一医的风声也才流传开来。
月诸时而头疼,明显是受了伤且伤了大脑,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守越君实在担心。何况月诸心心念念他的师兄,还将他认错了人,这虽叫他心底不大快活,可怜惜之情也更浓了 。
“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去找杭师弟帮忙,我早已委托他帮我照顾你,有事尽可麻烦他。”
月诸这边已经被守越君安排上了,而其他人呢?
忆归作为一个身份不明且并无救命之恩在身的普通客人,除了最开始有管事告诉他,已经派人下山调查他的身世外,再无其他消息。每日只是守在客院,偶尔去练武场锻炼锻炼筋骨。
他身上的疑点不少,宣娇并不清楚还总说着要帮他找回丢失的记忆好送他回家,也有其他人不愿意留着这样一个隐患在山上,最终是掌门拍板以不动应万动,该是什么流程就走什么流程。
——如果真是探子,留下一个暴露的棋子总比打草惊蛇让对方换个自己不知道的新人强!
诜儿则与两人完全不同了。
正常被招收上山习武的人,往往要干几个月的活,一个是打磨心性,一个是筛选掉资质差不适合习武的人,这些被刷下来的人要么留在山上做杂役,要么就只能下山返乡。可如今的世道,普通人回了家又能做什么呢,种上的稻子还没成熟,收租的便来了,运气不好哪家的山大王带着人下山抢粮,更是生死难料,倒不如在宗门内当杂役,将来若能生下有出息的小子,拜师学武也方便。
至于没被筛选掉的,统一上一年的课,一年之后,有的人被收入内门,有的留在外门,有的贬为杂役。
诜儿跟着一些小学徒般的弟子做粗活,几日功夫,手上倒是磨出老大一个水泡来。
拂云派山中的无人之地,一蒙面女子问道。
“你是说,忆归?”
天幕已落,她穿着黑色衣服隐于暗中,好似阴影里伺机而动的黑蛇,盯着眼前的狩猎范围。只是此刻的黑蛇,似乎是错失了一个猎物,正在“嘶嘶”地发怒。
“是,叶莫大人认出了那忆归正是那晚领头的人,特派属下来禀告大人!”同样一袭黑衣的蒙面男子唯唯喏喏地答道。
男子身形高大,衬得身前的蒙面女子格外娇小,可两人的气势截然相反,着实叫人惊讶。
“他什么时候那样废物了?”女子讥笑,“瓮中捉鳖也放跑了一条漏网之鱼。”
男人默默无言,他可不敢在此时附和这位大人,若被叶莫大人知道,怕是没个好结果——掺和进去这两位大人的斗争,实在是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