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理如愿以偿,感激地点了点头。
等医生出去了,陈理又挪到床头,静静地看着陷入昏迷状态的宋昭远,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眼皮,皮肤柔软温热,陈理又心有戚戚地收回手。
不知道宋昭远什么时候才会醒。
腹部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伤口被精心处理过,但偏偏赶上易感期,不然宋昭远不会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陈理精神十分紧张地奔波半天,又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来控制信息素,此时已经疲惫不堪,迷迷糊糊地趴在病床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病房外的宋旭平安抚着妻子,两年前两人好不容易才从那次风波中翻身,又花了三年的时间才会回调首都,这一回来,就碰上宋昭远只留了半条命从枪口下侥幸脱身,不可谓不坎坷。
陈理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梦到宋昭远带着自己一直在跑,身后有歹徒在追,就好像那一次被绑架一样,穷追不舍的歹徒和看不清的夜路,梦里的月亮并不亮,他们跑入一条狭窄小路,刚跑两步就被地上交缠的藤蔓绊住,两个人立即从斜坡滚落下去,然后宋昭远伸出手来掐他的脸——
这触感过于真实,陈理猛地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医疗器械嗡嗡地在运作。
脸上的手扣住他的下巴,陈理这才回过神来,喉咙十分干涩,哑着声轻轻地说:“你醒了?”
“……怎么睡在这里?”宋昭远声音被氧气罩闷着,沉沉地传到陈理耳中。
陈理脑袋从宋昭远的掌心离开,坐了起来,有些怔怔地说:“你还好吗?我去叫医生。”
“按床头铃。”
宋昭远不说,陈理都要忘了还有床头铃这种东西,他抿了抿唇,站起身来按了床头铃。
医生来了又走,陈理坐立难安起来,对着床上的人说:“我把灯关了,然后你睡觉吧。”
宋昭远半眯着眼睛看他,“上来。”
“不要,我会压到你的伤口的。”
“你是要趴在我身上睡吗?”
“……”陈理拗不过宋昭远,只好关了灯,轻手轻脚地爬上床,他侧着身,往外面挪,和宋昭远隔着半个手腕的距离。
才刚挪出去几厘米,手臂就被宋昭远抓住,“不要离我那么远,你碰不到我的伤口,过来一点。”
陈理默不作声,又一点一点地挪回去。
“吓到了?”宋昭远偏过头来,黑暗中他们只能看到彼此模糊的轮廓,脑海里却清晰地描摹出对方的容颜。
宋昭远不太舒服地喘了一口气,一只手又摸到陈理的脸颊。
“你不要说话了,”陈理被他这口气吓到,乖巧地把脸凑近些。
宋昭远很轻地笑了两声,陈理很不满地要移开他的手。
“怎么不说话?害怕给我守寡吗?”
陈理不明白,为什么宋昭远伤得这么重,还有心思说这样的话,他眉头紧紧皱着,盯着宋昭远的轮廓。
见陈理一直不上当,宋昭远感到有些措手无策,顿了一会儿才说:“我这不是没事吗?别紧张”
“还好你没有事,”陈理这才慢吞吞地回,“太危险了。”
“以后不会了。”
“真的吗?”陈理不安地问。
“真的。”这次任务比较特殊,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立下功劳,未来才有选择的余地。
和陈理分居两地的生活就该到此结束。
陈理很克制地抱住他一只胳膊,闻到熟悉的气味,心头悬着的巨石彻底消失,紧绷的精神终于得到了一刻放松,以一种依赖的姿态睡在了宋昭远身边。
在柳绵生和云姨一天跑两次医院的照顾下,宋昭远恢复得相当不错,甚至出院日期都提前了不少。
出院这天,柳绵生带着司机接宋昭远和陈理回家,结果扑了个空,宋昭远的电话打不通,又火急火燎地给陈理打。
陈理刚从民政局出来就接到了柳绵生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话语中难以遮掩的着急,“喂,陈理,你们俩上哪儿去了?!”
陈理抿了抿唇,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宋昭远,说:“我们在民政局。”
“民政局?!你们去民政局干什么?!不对……”柳绵生顿了片刻,“你们,不是,这……”
“谁啊?”宋昭远跟上来,读出陈理的口型,从陈理手里拿过手机。
“喂,妈,你们先回去,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宋昭远下意识摩挲手里的小本子,“没有冲动,早晚的事,不草率,他不想大办,挂了。”
高中时候有些青涩的照片被替换成更正式的红底照,照片上的人都很专注地看镜头,神情自然,姿态放松,一看就是自愿结的婚。
宋昭远对此感到十分满意,愿意不去计较陈理头上翘起来的显得有些愚蠢的那一缕头发。
“走了,回家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