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理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到宋昭远的信息。
算来已经有两个月零三天,陈理心里一阵不安。
从大三开始,宋昭远就开始参加各种任务,不过前后时间都不会超过一个月。
这次出的究竟是什么级别的重大任务,才会让他和宋昭远彻底失去联系。
陈理默默地往嘴里塞一口饭,规律地咀嚼着,还没等咽下去,还是把手机拿出来了。
他对着自己的饭菜拍了一张照片,给宋昭远发过去,又拿着手机等了几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回信。
“陈理,你今天怎么一直看手机啊?”坐在他对面的莫正正嚼着饭,含糊不清地问。
“……我在发消息。”
“他还是没有回你消息吗?”
陈理嗯一声,默默点头。
“你放宽心啊,他肯定没……”
“……我右眼皮一直跳,”还没等他话说完,陈理突然又说。
莫正正把能把喉咙撑宽的一口饭咽下去,安慰他说:“……这只能说明你这几天休息好,眼睛太累了,不要迷信。”
陈理面露迟疑,担忧又多了一层,从前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这种信念在屡次看到老师在出实验结果之前烧香敬拜的时候开始动摇,以至于现在他对一些口口相传的迷信行为只能持半个怀疑态度。
右眼皮跳得越来越厉害,陈理已经顾不上手是否干净,企图按住跳动的右眼皮,或许这样能打消一些焦虑。
但显然无济于事,眼皮还是在跳。
“……你回去滴点眼药水吧。”莫正正又说。
“……好。”陈理回他,又食之无味地吃了一口饭。
一整天都这样心神不宁的,终于熬到下午,陈理没吃晚饭就回了宿舍。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一个不留神,手里的水杯突然掉了下去——
啪地好大一声,碎玻璃四处飞溅,那一小块儿地板被水淌得湿哒哒的,冰块一点点地融化开。
陈理被惊得心脏抽了一下,慌忙转身去扫把来清理碎片。
细碎的玻璃碴清扫不干净,陈理只好蹲下身去,拿着纸巾小心翼翼地清理。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乍响,本就不宽敞的空间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填得满满当当,不留给人一丝喘息的余地。
陈理起身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
与此同时,他的眼皮再一次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屏幕上是一个他没有备注,同时也不显示属地的电话号码。
“……喂?”
“你好,请问您是陈理吗?身份证号为……”
*
“请放松一些,尽量做到信息素平稳地释放。”
陈理按照指示,一点点地放出信息素,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尝试了。
“坚持的时间尽量长一些。”医生的指示声穿过厚的医用口罩,显得沉闷缓重。
陈理额头上渗出汗来,现在他的腺体看起来和正常的腺体无意,但实际上他始终没有学会自如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而以往,健康的宋昭远从来不会对他的信息素做什么要求,多了还是少了,淡了还是浓了,宋昭远只会娴熟地揭开他的阻隔贴,然后咬下去。
现在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宋昭远做不到,现在的他需要规律地汲取自己Omega的信息素才能缓解他的病痛。
“就是这样,”医生看着信息素检测器上的数值,“再坚持半个小时就可以了。”
陈理下意识地咽一记口水,动也不敢动地看着检测器屏幕上达标的信息素值。
他又扭头去看,宋昭远双眼紧闭,纤长的睫毛无力地搭在眼睑,下半张脸带着氧气罩,遮住了他挺直的鼻梁和泛白干裂的嘴唇,胸口微弱地规律起伏着。
他来得很匆忙,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宋旭平柳绵生说上两句话就被医生带进病房,医生又说,情况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严重,只需要一两天宋昭远就能醒过来。
哪里都不太像情况不太严重的样子。
陈理很少能看到这样的宋昭远,觉得很不适应,好像一呼一吸都阻塞不顺,胸口被空气刺得发疼,身体也变得沉重起来。
这几年时间里,他们聚少离多,陈理看到的宋昭远总是意气风发、光鲜亮丽,不曾有哪一刻感受到宋昭远直面危险的恐惧像此时强烈。
宋昭远总是频频地和他说他会平安无事地回来,让他不要担心,除了这一次,之前的每一次宋昭远都有很好地做到。
信息素检测器发出滴滴的预警声,这表示陈理释放出的信息素已经足够。
医生再次进来记录了一遍数据。
“医生,我可以待在病房里不出去吗?”陈理抠了抠掌心,露出一点哀求的神情问。
医生头抬起来,看到陈理脸上过于忧虑的表情,顿了顿,说:“也可以,你是他的Omega,你在他会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