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承载过短暂温暖、如今却危机四伏的出租屋,猛地拉开门,像一道影子般无声地融入了外面浓稠的夜色里。
深夜的街道,冷清而空旷。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我压低帽檐,避开主干道,专挑狭窄昏暗的小巷穿行,神经紧绷到极致,每一个脚步声,每一个路过的车灯,都让我心惊肉跳,仿佛黑暗中随时会伸出索命的黑手。周家的阴影,如同实质的网,笼罩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按照林薇的坐标,我跌跌撞撞地冲进那条熟悉又陌生的槐荫巷。深夜的巷子寂静无人,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寒风中摇曳,投下鬼魅般的光影。巷子尽头,果然有一家小小的、挂着“听雨”木匾的茶馆,门窗紧闭,里面一片漆黑,像是早已打烊。
我的心沉了下去。难道来晚了?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走到紧闭的木质门前,按照林薇的指示,抬手,轻轻叩响了门环。
叩——叩叩——叩叩叩。
三长两短,再两长。
门内一片死寂。
就在我几乎绝望时,门轴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吱呀”声,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门内没有灯光,一片漆黑,只有一股淡淡的、陈年茶叶的清香飘散出来。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衫、身形清瘦的老者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缝的阴影里。他面容清癯,眼神在黑暗中却异常锐利,如同鹰隼,无声地打量着我,带着审视和警惕。
我心脏狂跳,喉咙发紧,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那句暗语:
“海棠……要开在雪国里。”
门内的老者沉默着,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仿佛在确认什么。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他微微侧身,让开了缝隙,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如同砂纸摩擦:
“进来吧,苏小姐,茶快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