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话外的意思,惊喜地欸了一声,巴巴儿凑到她跟前儿确认。
“你愿意嫁小顾了是不是?!”
林锦书娇俏地撇了撇嘴,扭过头去,口嫌体直地点了点头。
师父都愿意去皇都了,她还有什么好扭捏的。
嫁给他,似乎并不难接受。
她眉眼弯弯,雀跃地想着。
见状,林岱破怀大笑,连连道好:“哈哈哈!成了!成了!”
洪亮喜悦的笑声灌进耳中,顾昀紧攥的拳终于松了,眉宇间化不开的愁意也渐渐消散。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几息功夫,他的心绪大起大落,只觉方才等她回应的那短短一瞬,是他生平最难捱之时。
他几不可察地吁出一口浊气,从胸襟中摸出一块圆状祥云玉佩,垂眸细细地瞧了会,缓缓扬唇。
是夜,林岱笑吟吟地找上他,告知他这件喜事。
顾昀早已知晓,却仍旧适时地表现出惊诧与欢喜,礼肃地撩袍起身,躬身作揖,朝他作晚辈礼。
“顾昀,深谢老先生大恩。”
“哈哈!好好!快起来快起来!”
林岱笑得合不拢嘴,忙将顾昀扶起,细细地端详打量,只觉哪儿哪儿都好。
瞧瞧这虎臂,这劲腰,这长腿,比他年轻时候还俊上几分咧!
他正眯着眼傻乐,冷不丁想起还有件要事未说,忙又拉着顾昀坐下。
“那个小顾啊,照我们青州的习俗,你和锦书二人得需得交换定亲信物,锦书说要给你绣个荷包。”
说到荷包,林岱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林锦书那鬼见愁的绣工他是见识过的,虽说他再三叮嘱过她,要做慢些做好些,可她那德行,他心里实在没底,只好先给顾昀上个眼药了。
“锦书她,她绣工略微不大好,若是荷包绣得难看了,你可得担待些。”
顾昀垂眸轻笑,缓声道好。
军中常有将士抱怨自己夫人做的护膝鞋袜绣工丑陋,他也曾粗粗扫过几眼,只觉并未有那般不堪入目。
女子大多心灵手巧,再难看又能难看到哪儿去。
顾昀自顾自地想着,可待真到了交换定亲信物这日,他才发觉自己太天真了。
林老说的略微,还是含蓄了些,怎么会有人将荷包绣成这样?
很......独特。
他拿在日光下仔细辨认了许久,才敢试探着问一脸忐忑的林锦书。
“这绣的是鹅?还是豚?”
林锦书倏然抬首,不安与羞赧消失不见,一双潋滟的桃花眸睁得圆圆的,怒目瞪向顾昀。
“这是仙鹤!你什么眼神?!”
顾昀被她凶的愣了片刻,望着她气汹汹的模样,他捏着荷包哑然失笑。
好一个仙鹤。
“抱歉,是我眼力不好,给你赔个不是。”
他虽在赔罪,可那欲扬不扬的唇角还是叫林锦书给瞧见了,一时更是又羞又恼,作势要去抢回荷包。
“你不要便算了!”
顾昀反应迅速,立时将荷包手举过头顶,林锦书踮着脚够了几下没够到,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顾!昀!”
见她真恼了,顾昀不再逗她,径直将荷包别在了腰间,朝她扬眉。
“谁说我不要?”
林锦书轻哼一声,转身欲走,又被他喊住。
“我的信物你不要了?”
她迈出了两步,又老实地退了回来,却不抬头瞧他,只一味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好似漫不经心。
顾昀将她的傲娇瞧在眼里,扯唇轻笑,随后从胸襟中摸出那块祥云玉佩,双手奉上。
“这玉佩是我母亲去世那年留给我的,有方丈开过光,也算是半个护身符。”
林锦书怔了片刻,忙仰头瞧他,摇头将玉佩推回去:“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我定不能收。不若,你再寻寻旁的东西做信物?”
说着,她上下扫了眼他,目光落在他腰间那柄玄黑的匕首上,伸手指道:“就这个罢,我瞧着挺好的。”
顾昀垂首瞧了眼,凝眉回她:“不可,这匕首锋利得很,若不慎剐蹭了岂是闹着玩儿的?”
顿了顿,他径直牵起林锦书的手,将玉佩塞到了她手心,温热的手掌包着她的手,一并握紧。
“就这个,不改了。”
语气平和,动作却强势,林锦书惊了一瞬,欲将手抽回来,可手背的力道却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