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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先生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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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祁王娶了户部尚书之女,这块肥肉是彻底跑不掉了,而且新婚夫妻两人很是恩爱,让沈月娴十分满意。

她端着新泡好的绿茶,杯中之物都像顺烫她的心意一样,根根立于水中,娇嫩的绿芽裹着小的枝丫,乖巧、顺心、懂事。是她最满意祁王的地方,她辛苦抚育望祁多年,终于守得云开。

叶影站在沈月娴旁边半步,恭谨地扯下玉颈白铀绿影瓷壶,给沈月娴递上丝帕,又拿远了香炉,沈月娴不喜欢茶香混了别的香气。

这是京中的规矩,但凡京中望族,都不会允许品茶看书的地方被香炉沾染了烟尘味,虽然银桦殿中的熏香已是最清淡的了。

越妃捧了一点新茶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就好像通过这绿芽回到了她最熟悉的草原。她在宫中数年,最向往的还是从前在草原上驰马的日子,她的骑射也是和最好的师傅学的。

可惜她的茧子都退了,进了江璃的皇宫就要学中原的规矩,宫苑之内怎会许她一外族嫔妃驰马狩猎。

“吩咐李云歌的事成了,皇上是什么动静?”

“皇上大赞李公公,还给李公公解了名字。”

“哦?皇上倒是好兴致。”越妃一挑眉,显得意外。皇帝是一点不着急。

她抬起了袖子欣赏了一番宫中最新的绣技,山羊毛混了银丝绣的马兰花,浅紫色的竖立窄叶花瓣,因为有银线的加入显得更立体饱满,像极了草原上的女子,昂扬又肆意。

此时盛夏时节,正是马兰花盛放的时节,可惜她许多年没看过了。

平好衣褶后,越妃捡了声随口说道:“卫巡不中用,只会说一些没用的讨皇帝欢心的废话。倒还不如允珏有谋略,可惜了...”

叶影给越妃净手,又端了两碟小点心来,是越妃喜欢的不甜的牛乳糕,宫中人多不爱吃,只有越妃喜欢。

牛乳糕香甜顺滑,甜度恰到好处,又是取了从边外运到京城的牛,不似京城里家养的牛,没有一点奶味。

沈月娴静静的品辨今日宫中厨子的手艺,前几日的就不得她欢喜,换了厨子果然好些。

“景王府的动静呢?”

“郡主管的王府太严,我们的人换了几拨都进不去。只能买通了街里四邻...奴婢无能。”叶影歉声说道。

“不是你们无能,是容徽太有本事。年岁不大,比她皇后姐姐都有手段。她宫里的路子,我们也是花了多年的心思才搜摸出来,不要断了,有大用。”

“是,娘娘放心。”

越妃敛眉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和银叉瓷盘,面上又有喜意。

一旁的叶影看得真切,开了口说道:“还是祁王殿下有心,知道娘娘素日的搭配饮食喜好。那厨子也是殿下寻了多日找到的,会娘娘旧地菜肴的老厨子。”

叶影语中恭维越妃当然知道,望祁时常也给她们这些小丫头带一些小玩意。

但她还是扬了眉梢说道:“是啊,望祁是好孩子,常常记挂着宫里还有我这一位生身母亲。”

她言外之意溢于言表,叶影也不知如何来劝,景王与兄弟和母亲素来不和。自小就是独居入笙阁,那本来是不得宠的妃嫔统一寄养孩子的地方,可以越妃娘娘的宠爱和身份,她们母子是可以日日相见的。

但是除了宫中守岁和中秋团圆,景王几乎从来不来银桦殿行礼问安,从前有功课要忙,如今开府出宫又有家事要分身。更遑论这样关心母亲的小事了。

叶影还是宽慰说道:“景王殿下许是太忙了,没有时间来看望娘娘,这次娘娘为殿下着想,派她去军中立功,殿下心里不知多高兴呢。”

“本宫的这个儿子,可从来不对本宫有过喜色的。”越妃把银叉归到原处,墨绿色的锦缎包裹住银器,反射出越妃黯淡下来的眉眼。

那孩子从什么时候就不叫她母亲了呢?她都快记不得了。

“母亲,儿给母亲做了一首诗,今日先生刚教的平仄押韵,我...不好意思念,写在了绢上,先生还夸我了。”

“我想给母亲看,母亲可以...念出来。”小景宴红着脸对母亲说道,宫中只有母亲对她好,虽然弟弟出生后母亲会分心,但是儿时母亲的关爱与温柔,她绝不会忘。

沈月娴看了一眼景宴,手心挨在景宴的耳上,提醒道:“景儿,在后宫你不能叫我母亲,只能叫我母妃,知道了么。”

她往窗外看了看,又说道:“你弟弟今日的功课如何,在书院他有不懂的,你可曾教过吗?”

“你一人回来了,你弟弟呢?”

小景宴看着沈月娴扶着桌子走到了门口,院外,望祁在与小太监踢皮革裹了野畜毛发的实心球,这是望祁最喜欢的活动。

他常与母亲说:“等儿子能够骑马打马球,定然给母亲赢得头筹,父皇的赏赐很是丰厚,上次那枚金钗若是母亲戴上必然...”

小景宴看着母亲,母亲看着儿子。院中的春光很好,只留她一个人呆呆站在矮几旁,她不是母亲的儿子,不,她不是母妃的儿子。

案上的白绢沈月娴一次也没有拿起来过。

沈月娴突然想到这一桩往事,她都忘了后来有没有看那篇小诗,她大概知道,是没有的。

她突然有些累了,准备到榻上歇息时,殿外传来了匆忙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是景王府的密报。”

...

景王府

容徽披了外衫坐在窗边,这两日气色好些了,但她心中愁苦不减。

景宴的推辞还未与皇帝说出口,边境新的军报就传来了,城内有奸细,徐佑樘偶感伤寒,这几日下不来塌。

这几句话连在一起就好笑,堂堂武将在六月夏日会感风寒,还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

莒城之内到底是何种境地,兵民商官勾结,她的探子居然空了几道流程,要不是她派人去查,不知道这中间还要死多少人。

莒城,很好。

容徽捏紧了衣衫,有些动怒。她的情报网筹备多年,前世的一些人脉她早早布防,因着这一世皇后的势力犹在她又拉拢了一些,整个燕国七郡各县都有她的眼睛。

但是不想这莒城内有如此胆大的,她猜多半就是城内官衙互斗,官商勾结,说不好祁王和越妃也早早步了手笔,但是这二人久居深宫,要想伸这么长的手,必然有人相助。

莒城位置特殊,处于三国交界处,离赵国更远些也有荒山阻挡,但若是赵国要做些什么不是没有可能。

容徽不愿往最坏的方向考虑,但无论是祁、允她都认为有足够的动机与赵国勾结。

景宴坐在容徽对面,窗外正午炎炎,廊下更是不能坐人,长椅烧的滚烫,只有夜晚的石凳还能垫了垫子之后,稍微歇息坐下片刻。

“今日的药喝了吗,京中的蜜饯我叫人都买来了,你尝尝哪个更甜?”景宴叉起一块果干,看着像是橘子晒干后裹了蜜再烘制而成,艳阳高照下橙黄透亮,看了心情好。她伸手递在容徽口边。

“殿下细心,但凡蜜饯我都会吃一些。倒也分不出好坏。”容徽张口,一点点咬下,她的礼仪举止端庄,是多少年刻在谷子里的守矩。不像景宴,心是女儿,为了掩饰却也习惯了粗野一些的做派。

容徽这样说是她不想给这人留下个她像小孩子挑食的坏印象。

这可和景宴自丫头口中了解的不一样,她笑笑,很可爱。

容徽细嚼慢咽,又提起一个苍白的笑给殿下,她这几日未梳妆,口无血色,想来应该是极难看。也好,日后在殿下面前就不梳妆,她年纪轻,总会把关注放到更年轻貌美的女子身上的。

容徽虽是吃了甜的,心中还是苦涩,圣旨已下明日就要动身,是李云歌提的主意,多半是越妃的意思。

那么是祁王与莒城勾结?她如今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挑唆殿下亲兄弟之间的关系。

祁王一向不得朝臣喜欢,娶亲之后才捏紧了方家。景宴和越妃没有翻脸,她的亲生母亲要用自己的女儿给儿子铺路。容徽心中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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