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绕过海棠垂花门,沿着东侧厢院前门的碎石幽径前行,不一会儿走到,门外站着好些许人,格格不入的是风影。
风影脸上有淤青,衣服脏乱,应是刚被大理寺放了回来,低着头立在厅门外。
姜枝意见风影有些惊讶,燕司瑾到是说到做到,将人放了,风影能站在这,代表案子已经结案。她走到风影身旁,莞尔一笑道:“可有大伤?”
“劳娘子挂心,并无。”
姜枝意缓缓走入膳厅,雕梁画栋映入眼帘,邱老夫人正面榻上独坐,高椎髻上插了一支五凤金玉簪,面色雍容威显露。
桌上放了两个大盘,每人面前摆了四个小碟,逐件用箸拨在大盘备用。
姜枝意请了安,得老夫人示意落座,在姜老夫人左侧空位。
江挽一身淡蓝色织锦流云裙,两婢子扶着她进门,一婢子上次陪她去大理寺的桑落。这是姜枝意第二次见到“阿娘”,温柔淡雅,周身散发出内敛而清冷的韵味。
等人一坐齐,一旁的女婢开始陆陆续续上菜,上辈子姜枝意在国师府,不会如此拘束,阿公不在,她就在饭桌与婢女同吃,不会像如此景象,一言不敢说,一行不敢动。
吃饭全程膳厅静的姜枝意不敢嚼太大声。
“今日晨时,你阿爹从边疆楼兰快马加鞭带回捷报,乌狟全军覆没,得圣上旨意,在这月的望日凯旋归京,他和锦程会赶回为你下月庆生。”
邱老夫人忽然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愠怒道:“不要以为你这几日出府去了哪,我什么都不知,你是有婚约在身的,以后少与那大理寺来往,从明日起,派嬷嬷去你房中,好好学学规矩。”
姜枝意犹如轻水般的眸子显得格外疑惑,抓住重点,“什么婚约?”
“好啊,在外浪了三日,连婚约都想不要了!看样子真是如外面所传的那般,勾搭上五殿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计,看看你教出的好女儿!”
邱老夫人这一吼,满厅的婢子皆僵在原地,垂下了头。
姜枝意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听到妇人的不可理喻。
“罚你房中的所有婢子扣去月钱,风影护主不力,拉下去罚二十杖。”
以前就算犯再大的错,阿公也不会狠下心罚她,听到这么多人因自己所受罚,一时之间眼睛失措,在这莫大的膳厅里该定在谁身上,她只能下意识的拉住邱老夫人的衣角。
又意识到眼前的不是阿公,将自己的性子放软,目光尽量缓和,埋着无法言语的怨怼,“是我自己出的府,阿娘并不知情,我没有勾搭,难道祖母不信我,信外界传言?”
厅内四角各点了一盏长信灯,邱老夫人老态的脸纹紧凑在一处在灯的阴影下清晰可见。
“风影是阿爹派来护我,因我被大理寺抓去,我是她的主子,理应救他,祖母!是我擅自出府,不关任何人的事。”
“既如此,你也该罚,吃完饭后,去祠堂跪着,没我口令,不得起来。”
姜枝意被这一举动震的心颤,她以为邱老夫人重男轻女,对她不过是冷眼相待,就算不喜她,只要她认错,也不至于处处针对。
原来是早就等着她了。
“母亲,阿意身子体弱,病才有所好转,跪不得。”江挽拉开椅子,扑通一声,跪在邱老夫人面前。
桑落跟着江挽的跪在一边,额头印在地面,迟迟未抬起。
“阿娘,我去跪。”你别跪她。一语未完,江挽看向她,她被江挽的一个眼神镇住,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最后,姜枝意被打了几个手板,不用罚跪祠堂,可她房内的婢子还是被罚了月钱,风影在她眼前打了二十杖,由她亲口数着板子的数。
风影是习武之人,二十杖打在他的身上一声比一声响,姜枝意求情无用,那打板的人像是触发了机关,打得更重,她就不再说话。
派人送了药膏去侍卫院,见到的是别的小厮来取,可见风影伤的不轻。
见榴花轻车熟路的打开药罐,姜枝意摊开手心放在膝盖,伤口触目难看,被一点点的涂抹,又受一下下凉风,手指间砸下了一滴泪。
榴花忍着嗓子的声音发出,眼泪止不住的流。
姜枝意揉揉她的发,安慰道:“我不疼的。”
“之前的伤好不容易没有留疤,如今又添了新伤,娘子不疼,可榴花心里疼。”
“我的好榴花,你别哭了,给我讲讲我那婚约的郎君是怎么回事。”
……
大理寺少卿房中,一暗卫从天而降。
“殿下,属下多方调查,得知宁远候的姜娘子和王妃的很多习惯确实一样,姜娘子在正月二日并未离府。”
“我查到姜娘子在一个月前和裴府的裴安鹤定下了婚约。”后面的话暗卫不敢再说下去,该保命时要聪明的学会茶颜观色。
燕司瑾脸上带着怒意,脸上露出阴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