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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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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恍惚坐在龙椅上,眼前似乎遍历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广袤疆域,北达阴山,西至哈密卫,南至安南,东北抵日本海,千万疆域、一朝民生。社稷之重,重逾千斤!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众卿平身!”

众臣行礼毕,文华殿议事开始了。朱翊钧见内阁只有高拱在朝,次辅张居正去了天寿山,群辅高仪在家养病,于是先道:“高先生为国朝事体,早起夜眠、辛苦劳心。多承先生提领日讲,教以礼让之节,成人之道。国家事重,凡事要先生尽心辅佐。”

高拱感激涕零,伏奏道:“臣叨受先帝厚恩,亲承顾命,敢不竭力尽忠,已图报称!”

朱翊钧抬手,示意平身,遂端正做好,示意廷议开始,并不发一言。还未亲政前,政务不明白,人员不认识,此时只能带着眼睛、带着耳朵认真看、认真听,就当自己没有嘴巴,并不对朝政点评议论。

先是内阁首辅高拱连上两疏,一封请大行皇帝尊谥大礼,一封请两宫尊号。朱翊钧翻开看,第一封没什么好说的,先皇尊谥,礼部因典制而议,而后一封奏疏就耐人寻味了。

【仰稽祖宗旧典,唯天顺八年,宪宗皇帝尊嫡母皇后为慈懿皇太后,生母皇贵妃为皇太后,则与今日事体,正为相同,则尊尊亲亲之别也。】

朱翊钧看了不禁一叹,高拱啊高拱,让人说什么好的!他倒是引古证今,议论悉中窾要。

按照祖宗成法,皇后陈氏是要比皇贵妃李氏更加尊贵,太后的封号有别也是惯例。

只是李氏是新皇生母,又掌内宫大权,多加两字能让她开怀,何必吝啬?此于国朝又没有什么损失。

主少国疑,艰难之会,身为内阁首辅的高拱,正宜内积悃诚,调和宫壶,外事延接,收揽物情,乃可以扶危定倾。结果外官与内宦闹成不死不休的局势,这时候的首辅却不会讨李妃的喜欢,真令人扼腕!

可是观高拱施政,其人绝不是胶柱鼓瑟、死守祖宗成法不放的顽固之徒,否则也不会和张居正、谭纶、王崇古一道促成俺答和议了。

北宋以羸弱妥协而亡国,前朝的伤疤是今朝的障碍,大明一朝不敢轻易再言和谈,只有当时一小撮警敏之辈力排众议,促成了俺答封贡局面,结束了明朝与蒙古二百年的敌对状态,四境稍得喘息。耻辱么?还不是因为大明实在是打不起了。

于大事上,高拱是会审时度势的。

于私事上反而刚直粗疏。

而张居正待人却正好互补,他自言:别无他长,但性耐烦耳。那真是处处体谅人情,只要张太岳想,就能时时妥帖,若是你认为他咯牙了,纯粹是他懒得在你身上用心思了。

本朝首辅、次辅的性格真是南辕北辙。

揣摩上意是自古臣子的本事,可见高拱有这本事还却瞧不上李氏和小皇帝,粗疏至此,这还有什么说的?徒之奈何!

只见大理寺少卿张卤睇了刑部尚书刘自强一眼,刘自强上前捧出一份奏折道:“河南有仓大使周徕与矿监争夺名妓,矿监失手将周徕殴死,因事涉内宫,刑部与大理寺不好擅做主张。”

大理寺卿张卤也跟着上前一步道:“阁老、冯大珰,涉事两人中,有一人是照磨所下委任官员,一人是中宫内监,刑部与大理寺的意思是,这件案子是否要坐记会审?诸方拟个章程后,由圣上御批。”

朱翊钧听得一头雾水,这件案子怎么哪哪都这么奇怪。

若说正常情况下一个两男争女的案件是不够格拿到廷议上耽误廷臣的时间,况且这个案件哪里复杂到刑部与大理寺都无法决断了?

再说一个去势的宦官争夺名妓?这是什么路数?这几个词语放在一起,听起来就小众。就算是太监找对食,图得也不是一夕欢愉。那风月机关中撮要之论,他们懂得什么?

只见冯保面沉如水道:“司礼监已知,刑部与大理寺查问清楚再行上奏!”

这话刚一落地,从后转出一人,正是吏部给事中雒遵,他皱眉看向冯保道:“冯保一侍从之仆,乃敢立天子宝座,文武群工拜天子耶,抑拜见中官耶?欺陛下幼冲,无礼至此。”

顿时整个大殿顿时静得落针可闻,本来就已经紧张的氛围霎时间似乎凝固了。

武勋之首成国公朱希忠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抖,狠狠地闭上眼睛,心里想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国朝到了这等程度,文官与太监掌事权,武勋在土木堡之变后就式微了,朝中偃武修文、清算风气盛行,朱希忠虽然排班列站第一排,只要不涉武事,大都在朝上做个锯嘴的葫芦,一向谨慎小心,就怕扫到台风尾。

内阁首辅高拱面无表情地站着,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吏部尚书杨博也是如初一辙、不动如山。

其余众僚脸上表情各个不同,要不然微露惊讶、要不然果然如此、要不然敛声屏气、要不然恐慌无措。

开始了!朱翊钧微微正了正身体,准备看一出人间百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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