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依依身子一僵,缓缓在对面落座,手中捏着药罐的手指有些发白,垂头盯着桌上的小油灯,那耷拉着的灯芯正如她现在的模样一般。
“每天三粒。”
她听从的捻起一颗含入口中,没有预料的苦味,反而是一股清甜在口中散开,她诧异的抬眸望着慕含秋,在那琥珀色的冰冷目光中败下阵来,随即又垂下了脑袋。
慕含秋单手托腮,指尖在精致的下巴上有规律的敲打,默了默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我想帮助白冬。”
“之前就说过,没必要搭上你自己。”
看着那垂下的头,慕含秋继续说道:“已经逃脱,为什么又回去?”
“还没找到拍卖会的地点,所以...”
“所以,你在已经暴露的情况下,又回到了人家的老巢?如果你不是蚯蚓早就死了。”
丘依依慌忙解释道,白色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在肩头滑落:“可我是,我可以自保的。”
“自保不要代价的吗?!”慕含秋罕见的生气了。
她好似看到了这人最坏的下场一般,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分:“还有,如果没有碰到花宝呢,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我那时很安全的,藏在地下...”丘依依试图用蹩脚的借口为自己辩解。
“呵,你当他们的护卫是吃素的?”
慕含秋话语句句戳到她的要害,言语严厉没有往日的那份柔和,她不合时宜的想到了那虎妖的獠牙和尖锐的爪子,忍不住的红了眸子,小声啜泣。
“你...”
慕含秋看着眼前这人的样子,泄了气小声说道:“你还委屈上了。”
她递过了一方帕子。
谁料那人别开了脑袋,不肯理她。
慕含秋轻轻把帕子放在她的面前,想起昨晚她的那半截躯体,皱了皱眉说道:“当时就不该管这...”
丘依依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她,出声打断:“我做不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她气血上涌,全然不管对方的脸色,把自己心中的愤懑全部吐露出来。
“是,我是没有陆大人和花大人那样的身手和本领,但是我想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有错吗!”
“你们也说了,白冬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为什么明明都知道却不去阻止?难道小妖就可以任由别人欺负吗?”
眼前这人油盐不进,慕含秋火气也上来了,她忍不住道:“刚刚那辑妖使的话你也听到了,就算找到了那所谓的拍卖会又如何?能查吗?”
我...”
丘依依一下子哑火了,她瘪了瘪嘴,泪水不受控的顺着脸颊流下。
半晌,慕含秋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去休息吧,药吃完妖力也就恢复了。”她看着那苍白的唇色终究心有不忍。
“哦...嗯。那我下去了。”
丘依依蔫头巴脑的离开了房间。
随着屋门被轻轻关上,慕含秋走向那书柜,指尖摩挲着某一本厚厚的书册。
刚刚在小蚯蚓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祖父的影子,那人也是这样的性格。不论是妖怪还是人类,不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只要是有人需要他的帮助,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奉献给别人。
“含秋啊。”年幼的她看着那老者道:“照亮他人的同时,也会温暖自己。”
可结果呢?呵。
慕含秋重重的叹了口气,指尖推开窗户,透过缝隙看到失魂落魄的丘依依坐在药圃边,身侧的白鼬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深夜时分,灰小啾披着月光冲到药馆,稳稳的落在二楼窗台。
楼梯传来响动,两小只妖叩响了她的房门,慕含秋坐在桌前,指尖轻动,把纸条推到她们面前。
“怎么会...”
丘依依不可置信的颤抖出声。
白鼬更是呆滞在原地,眸子通红。
——妖案司扑了个空。
两人的脸色,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愈发苍白,长明城的黑夜比想象中还要漫长。
万贯坊的动作异常迅速,在陆扬他们闯入肉铺前就把那鸵鸟妖怪的尸体处理了,任由他们如何搜寻都再找不到线索,关键证据不翼而飞,即便是证实有密道的存在,也动不了那地底的拍卖会。
不过好在,虐待白冬的“蟾蜍”富商已被辑妖使捉拿了,就在他要对新买的妖怪施虐时。
小剧场:
“慕大夫,这药为什么是甜的?坏啦?”
“...你味觉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