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蒂芙猛地站了起来,虽然隔着厚厚木门,但兰蒂芙绝对不会听错兵刃和木盾撞击的动静。
“卫兵——”兰蒂芙立刻踢开木凳站起来大声喝道,“有敌袭!!准备防御!”
本来还昏昏欲睡的厅内守卫们被兰蒂芙这一喝才反应过来,陆陆续续作出反应掣着盾举起矛向门口涌去排成阵线面对大门,有人甚至在跑动时踢翻了靠墙放的蜜酒陶罐,矛尖互相碰撞发出风铃般的叮当脆响。兰蒂芙边跑向大门边瞥见还没来得及出门就因为突发情况只能退到侧廊里的希瑟,于是冲着她大喊道:“希瑟!愣着干嘛!取我剑盾来!”
希瑟慌忙点头跑向兰蒂芙的房间,兰蒂芙继续跑向近在咫尺的大门,然而她很快发现自己的动作,或者说屋内所有人的动作都还是太慢了。就在她马上要扑到门上放下门闩时左边的那半边门扉被嘭地猛力踹开,震落一地崩落的铜绿碎屑。要不是木门足够厚重门板可能会直接拍到兰蒂芙脸上。
踹门的“袭击者”就那么抬着退单脚站在门口,身边躺了三具横七竖八的守卫尸体,雪地上鲜血十分刺眼。
兰蒂芙站稳后不由得愕然:“艾……艾沃尔……你……”
门外那让兰蒂芙紧张得浑身暴汗心跳加剧的袭击者——居然是艾沃尔。面对兰蒂芙她不紧不慢放下踹门的右腿。兰蒂芙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她发现那三具尸体中的其中一个还没死透,还在呻吟扭动,而且那人也不是守卫,而是西格沃德。准确来说,是失去了一条胳膊并大腿上被开了个血口子的西格沃德。
艾沃尔并不急着回应兰蒂芙,而是用左手缓缓推开另一边门扉,同时右手拎起地上痛呼不止的西格沃德,就这么拖着伤者走进长厅。
嗵,嗵,嗵。
艾沃尔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战鼓低沉,叩在兰蒂芙慌乱的心弦上。
兰蒂芙短暂平息的心跳又迅速加快,她无意识往后又退两步,但很快遏止自己的恐惧和脚步,瞪圆了眼拦在艾沃尔正前方,用略微颤抖的声线问:“艾沃尔,你这是……这是做什么?西格沃德就算是冒犯了你,你也不该杀守卫闯长屋。”
兰蒂芙总觉得自己面对艾沃尔气短心虚,底气不足,这可能不完全是由于艾沃尔看球来确实令人畏惧——她面色铁青眼里充满杀气,身上,甚至脸颊头发上都有鲜血喷溅的痕迹,空出来的那只手上提着她之前从未出鞘过的佩剑。这是一柄光看外形就知道是来自西国的高级战利品,本该雪亮如镜的剑刃上鲜血淋漓,并且还在滴落半凝结的浓稠血珠。
艾沃尔看向兰蒂芙,眼神稍有和缓但口气冷硬如坚冰:“让开,兰蒂芙,如果不想徒增伤亡的话,让你的人都退开。”
兰蒂芙脚下纹丝不动,仍旧执着发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告诉我,如果可以,我替你解决,就算要处决这家伙——”
“不,兰蒂芙,这事儿与你无关,你也解决不了。”艾沃尔无声地吐出口气,微微眯起眼说,“我早就想找你父亲好好聊聊了,但你的卧房和床榻足够温暖舒适,所以我忍了一天一夜,但今天晚上,我已经忍无可忍,也不可能再忍。要么叫你父亲出来,要么直接叫雷尔德来,随你的便,第三条路我想你无论如何都想避免,还有,”艾沃尔低头看了眼脚边低泣的西格沃德,眯起的眼眸中毫不掩饰嫌恶和不屑,“你也没多少时间可浪费,这家伙马上就要不行了。”
这是大实话,兰蒂芙的确看到西格沃德那平整的断肢上已经出现了冻晶,血液呈现反常的蓝黑色。
兰蒂芙咽了口唾沫,她强迫自己从艾沃尔身上移开视线转头警告其他守卫:“大家都不要轻举妄动!没有命令不准擅动!”
说完兰蒂芙压抑住自己局促的呼吸踉跄两步就回身往长屋深处疾步赶去,将疾走换成小跑之前兰蒂芙忍不住扭头看了眼门口,艾沃尔就那么笔直地站着长屋大门口,一手提着染血长剑一手拎着垂死混混,看似毫无表情实则杀意四溢,守卫将她前后包围她也无动于衷,反而兰蒂芙倒是发觉卫兵们在互相传递惊惧不定的眼色。风雪从她身后呼啸而过,卷起她淡如白金沾满细雪的长发,又将新雪洒在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上。
“兰蒂芙!”希瑟拿着剑盾朝兰蒂芙跑来喊道,“你去哪儿?装备你还要不要?”
兰蒂芙皱眉想了想还是向下压了压手止住希瑟的步伐,留下句“我去找我父亲”随后快步跑进长厅后幽深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