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基于童年的经历,池喻森不喜欢往外面跑,也不喜欢运动。
幼时的池喻森在邻居家小孩开始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往外跑的时候,就只是乖乖地抱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书或是拿着小提琴呆在房间里。
然后在等待温文回来的时候还会努力帮忙做家务,更何况池喻森此小孩成绩在一众只有五六十分的顽皮孩子里面格外出众,最后他毫不意外地成为了方圆五公里所有孩子的噩梦。
堪称为“别人家的孩子”标准典范。
当然,池喻森的典范还不止于此,他在小学的时候曾亲手为自己的母亲画过耗时半个月的画,题目是《我心中最漂亮的人》;曾在母亲节的时候亲手去花店为她制作花束,里面还有他自己给温文写的信;曾在过年的时候装作大人给她发了新年的第一个红包,顺便奉上一个爱的贴贴。
种种,都应证了池喻森是一个很注重仪式感且很有礼貌的人。
但是,他现在发现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池喻森只送过母亲,老师,以及相熟长辈们礼物,就连朋友也少之又少。几乎是除了路政,他从没送礼物给同龄人过。
就连给路政准备的礼物都是在温文女士的参考建议下拿定的。
以前原本也是有机会的,但多少熊孩子都因为常年被自家家长洗脑将池喻森作为自己的假想敌,幼时的自尊心是多么的可怕,他们都坚定且团结一致地孤立池喻森。
只是池喻森从未在意过,换句话说,他甚至没有发现。
后来搬家搬得勤快,池喻森送礼物的人就更少了,目前唯一坚持的最久的就是温文。
所以问题回来了,他,应该送邬柏祎什么礼物?
难道去问温文女士吗?
池喻森有点犹豫。
如果是以朋友身份的话,池喻森当然不会介意,但是邬柏祎的身份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是池喻森的恋人了。
恋人和朋友总是不一样的。
池喻森理所当然地想。
一班的人大部分都是抱着我与学习共进退的想法然后一头栽进可怖的资料书里,但要真的来细数的话,也不是不能抓出来一两对处于牵手期的小情侣。
某次数学晚自习,池喻森正埋头苦干语文作文,然后耳朵就被迫听到了关于男方送礼物结果送到女方雷点然后被狠狠骂了一顿的故事。
当时池喻森还不觉什么,而现在,他恍然警觉,自己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
池喻森垂眸,细长白皙的手指敲在桌面上。
虽然他感觉邬柏祎不会在意自己送的礼物,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揪起心来。
万一,他送的礼物邬柏祎不喜欢呢?
池喻森轻轻蹙了蹙眉头。
发丝被身后的手轻轻揽住,邬柏祎散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不擦头发?”
池喻森仰头看他,邬柏祎拿起毛巾动作轻柔地揩拭着眼前湿漉漉的头发,见状,他轻轻瞅了一眼池喻森,慢条斯理道,“等着我?”
池喻森摇头,敛了下眼皮,安静地靠在椅子上,手机屏幕被他反扣在桌子上。
半响,他瞄了一眼邬柏祎,“班长说在12月25号的时候聚餐。”
池喻森面色纠结,“那天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吗?”
邬柏祎给他收尾,动作麻利地揉了一把柔顺的头发,转而拿起吹风机哗哗哗地怼着池喻森的脑袋吹。
一阵暖风时不时落在池喻森的后颈上,他不适应地动了下肩膀,然后被邬柏祎空下来的手按住。
等头发吹干后,邬柏祎才把他转过来,双手撑在他两侧,盯着他清澈的眼睛,语调带笑,“你刚才是在纠结这个?”
池喻森点头,脸上没有半分被猜中心思的尴尬感,面色如常地道,“嗯。”
他一脸真诚,坦然道,“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所以问你。”
邬柏祎故作沉思,实则嘴角上偷偷扬起的笑容连池喻森都能发现。
一秒后。
池喻森没有得到回答,再次诚恳发问,“你喜欢什么?”
这次邬柏祎没有丝毫犹豫,他干脆利落道,“喜欢你。”
池喻森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然后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地方全都红了起来。
邬柏祎轻笑一声,提前预判到池喻森的动作,一把握住他想要推开自己的手,然后又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又笑道,“真的,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池喻森无言片刻,最终从抿紧的嘴巴里放出一个字,“哦。”
他总觉得邬柏祎最近越来越不要脸了。
尤其是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
依稀记得两人在校门口的那次见面,可怜的池喻森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铁面无私一本正经的学生会会长。
结果竟是如此的表里不一。
池喻森没能推开邬柏祎,只得作罢般任凭邬柏祎像个超强五零二胶水一样贴在他的身上。
他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
觉得过去的自己简直是个被骗得一无所有的乞丐。
隔壁男寝酷似返祖猿猴的张扬笑声即使是关了门也能听见,池喻森猜测那道惊如天雷般的声音一定是路政或是季子源发出来的。
他没告诉路政他们谈恋爱的事情,邬柏祎对此也没什么要抗议的。
池喻森伸出手回抱邬柏祎,然后被邬柏祎笑着闷在他的胸口处。
很淡的木质香,令人熟悉。
因为,他不想其他人知道。
池喻森抱了一会后就被人赶去床上睡觉。
几分钟后,灯灭了。
邬柏祎趁着黑亲了一口池喻森的额头,然后露出个春风拂面的笑容。
池喻森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妄图用被子里逐渐稀少的空气憋死自己。
一会后便被邬柏祎成功拯救,团吧团吧似的塞进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