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中,崔侧妃小憩才起,脂粉微浮,眉眼懒怠,正重新梳妆,手持一支赤金嵌红宝石凤钗和一支镶玛瑙花头银簪反复比较,半晌后心烦意乱地随手撇开,用象牙梳篦固定鬓发匆匆了事。
帘栊被小丫鬟打起,二娘怀抱小黑白花猫走进帷幕内,坐到榻边。
“你到兽房拿了个狸奴?”崔侧妃亦喜欢猫,摸摸它的软肚子,热乎乎,毛茸茸,“怎么想起来养猫了,真有意思,留着吧。”
而二娘神色如常,淡淡答道:“不是拿狸奴,是拿丫鬟。”
崔侧妃闻言,手一顿,神情僵硬。
“你管这些事做什么,而且你就算发现了也不能把绯儿带回南园来,万一被大王知道怎么办?”她柳眉斜挑,低声怒叱。
“这事是三弟弟告诉我的。”二娘不顾她的薄怒,挥手命侍奉的魏姑姑领人退下,“赵庶妃母子办事体面,我们自该认下这份敲打。”
“她敲打我,她一个宫女也配?”崔侧妃瞪着女儿,眼眸里浮上一抹红,气急败坏,提起赵庶妃后满腹不满和蔑视,“十几年前还在太液池边扫地,未等和我彻底平起平坐,先准备摆上侧妃的威风了。”
她去扯二娘,冷哼道:“你既然只顾帮外人,去认赵庶妃当你娘亲吧。”
“二嫂快入府了,赵庶妃晋升已成定局,您不如操心下二哥二嫂的事。”二娘任由她发泄怒火,半晌后,见其将要平静,说道,“您无缘长子,这回却能占个长孙了。作为王府的第一个孙辈,无论男女,都会得父亲偏爱,您要把眼光放长远。”
崔侧妃自知女儿早慧,但没想到聪慧老成到这个地步,怔怔愣住。
“以后少去兽房,段姑姑是个硬骨头,沈蕙还是许娘子的外甥女,想想就晦气。”她认同二娘的话,可依旧恨恨的,一拂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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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儿的事告一段落,沈蕙旧态复萌,照旧做咸鱼。
这可给奉命监视她的小梨难坏了,整日吃吃喝喝,半点有用的消息也搜查不到。
小梨只得冒着风险来寻沈蕙,出动打探道:“姐姐可是要去赵庶妃那,我帮姐姐提鸟笼,您要带鹦鹉还是鹩哥?”
“不,我再睡会。”屋里榻上,沈蕙一放话本,打个大哈欠,“正所谓春困秋乏夏懒冬眠,人就得多休息。”
小梨:……
合着您一年四季全睡不醒啊。
“但姐姐今天不是中午才起吗?”小梨无语。
“是啊,怎么了?”沈蕙懒洋洋,似上过早八急需休息的大学生,“你中午吃饭了晚上就不吃了?而且我好累,身上特别疲惫。”
小梨疑惑,拧着眉看向她:“姐姐去下人膳房帮阿薇姐姐做饭了?”
“没有,我去吃间食,可光是吃饭就很累,消耗体力呀。”她摊手。
“您中午起来后就吃午饭,过了一个时辰又吃间食,睡一觉后吃晚饭,晚上还吃宵夜,真不觉得积食吗?”对此,小梨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到底想问什么?” 沈蕙略不耐烦。
见其厌烦,小梨扮可怜:“妹妹只是听说赵庶妃看重姐姐,心里敬佩,毕竟妹妹笨手笨脚,一直不得人喜爱,有心和姐姐学习,您不会嫌弃我吧。”
“不会,我很同情你。”沈蕙以摆烂应对,“可我没哪里能教你,大概是我天生招人喜欢,赵庶妃认为我合眼缘吧。”
小梨碰了个软钉子。
无可奈何下,她只好就这么上报给田女史。
田女史听过这千篇一律的日常,震惊道:“沈蕙除了睡觉,不做些别的?”
“吃......”小梨艰难回答,“最多的时候能吃五顿。”
一天五顿?
“真是令人大开眼界。”田女史不信沈蕙真能烂成这副模样,“强行睡觉强行吃,为了哄骗你,她也算无所不用其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