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成芳猛然扑了过来,隔着牢房的圆柱木头,眼神有些亢奋又有些猩红的看着檀淮卿:“儿,你快去跟他们说,都是崔□□那个贱人害我!”
“我早就知道那个贱人不安分!”
“我是堂堂正一品光禄大夫,他们竟然敢这么对我!”
“等我出去了把他们全部杀了!”
檀淮卿手忙脚乱的安抚着檀成芳:“父亲你先冷静一下,我今日带了些饭菜和干净的衣服。”
檀淮卿拎把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看着檀成芳的样子,没来由的,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这个人是他的父亲,即便檀成芳这么多年从未跟他真正的相处过,可血脉里的链接无法忽略。
檀淮卿擦了擦眼泪:“父亲您受苦了,您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檀成芳像是没注意到檀淮卿的异样,依旧自言自语的说道,甚至有些激动的抓住了檀淮卿的手臂:“儿,我不能待在这里,我还有大事要做!”
檀淮卿安抚似的点了点头:“好的,父亲你放心,等出去了你想做什么都行。”
春花虽然无救,但是还是要找苍岭鸠想想办法。
檀成芳挣扎着:“我一定要尽快出去,我真的有大事!”
檀淮卿尽力安抚着檀成芳,好不容易才让檀成芳换下来了脏衣服,然后坐在桌前乖乖开始吃饭。
檀淮卿看着檀成芳有些狼吞虎咽的样子:“父亲,你还记得母亲吗?”
他想听檀成芳说说自己的母亲,那个为了孩子把命都搭上的母亲,甚至可能都没能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檀成芳塞了一大块肉,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怎么不记得,不是她我檀家便没有今天。”
“那父亲能和我说说母亲吗?”
“你今日是怎么了?总是问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当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赶快让我出去!”檀成芳有些不高兴的用筷子砸了一下桌子。
“父亲,我昨夜梦到母亲了。”
檀成芳冷笑一声:“你生下来她就难产死了,你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怎么会梦到她?”
檀淮卿听到这句话,猛然想到檀府里好像从来没有过楚夫人的画像,依照檀成芳对先夫人的情深,怎么着也该有一两幅画偶尔借画思人,难道是因为怕看到伤怀,所以府中才没有吗?
可既然怕看到伤怀,那为什么又要纳了樱桃这个和母亲相似的人?
檀淮卿有些欲言又止的说道:“父亲这么多年,不想念母亲吗?”
“想念?”檀成芳冷笑一声,面部隐隐有青筋凸显:“她和崔□□,一个两个的都是该死的!”檀成芳有些激动的说着,眼底爬上猩红的血丝,像是某种蛊虫一样的:“她们这些不安分的贱人都应该去死!”
“她们全都该去死!”
“我是他们的夫君!我才是他们的天!”
“崔□□那个贱人,若不是念着她帮我除了楚氏那个女人,她以为这么些年她能在檀府过的如同当家主母一般舒坦!”
“是我给了她这一切!”
“也是我,当年给了云州无数的金银财宝,可是他们呢!”
“翻脸不认人,就只是将一个女人嫁给我算做答谢!”
“我檀家万贯家财我要什么女人没有!”
檀成芳像是愤怒极了,又像是憋了很久,报复般的将所有的话乱七八糟说了出来。
檀淮卿像是石化了一样:“父亲你说什么?”
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那个端庄温柔的女人,眼神那么期待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是却没想到,她的夫君根本就从没想过让她活。
檀成芳却像是没听到檀淮卿的话,依旧自顾自的到处砸着东西:“是我!是我救了他们云州!”
“是我,他们云州的兵马才没饿死!可他们竟然只用一个女人就把我打发了!”
檀淮卿颤抖着问道:“母亲,是怎么难产去世的?”
檀成芳像是沉溺在自己的宣泄中还没回过神:“女人生子,十死九生,这太简单了哈哈哈。”
“这都是他们楚家的报应,”檀成芳眼睛里的愤怒几乎要烧出来火一样的,近乎咬牙切齿:“当年先皇去世国本未立,只要把握好时机利用战局囤积物资,在私下里通过云州和瀚朔部交易。”
“我们助瀚朔部冲破北疆防定北军防线,谢家军届时被一举击溃,这个时候云州楚氏站出来力缆狂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檀成芳死死掐着檀淮卿的手:“云幽两州一十三郡再加上北疆,三分之一的苍鸿就在我们手中了!”
“可是整个楚氏全是一群蠢货!竟然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个问题!”
檀成芳说到这件事,简直恨得几乎要呕出来血:“大好的机会,就这样活生生的溜走了。”
这样的答案,是檀淮卿从来未曾预料到的......
他没想到,母亲死亡的背后,竟然是这样令人心惊,令人胆寒的真相。
檀淮卿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边疆的百姓...”
檀成芳粗暴的摔了檀淮卿一巴掌:“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哪个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