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大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神色有些意味不明的说道:“我看小官人说话行事不似寻常商贾,想必家里非平凡商户,应该是不缺名医圣手,何必寻我这山野村夫。”
“如果是像檀家那样的,就算是宫中的太医也是请得到的。”
阎大夫的神色有了几分严肃:“更何苦在下治疗的手段非贵人所能承受,只是能医治一些皮糙肉厚的寻常百姓,还请小官人去别处问问吧。”
谢三郎听着阎大夫的话,神色有些局促起来:“在下不知道哪句话说错还请您谅解,只是兄长的情况实在糟糕,还请阎大夫医者仁心。”
阎大夫捋捋山羊胡:“如今这时节北方只有冻土千里,哪里有流石可将人伤至瘫痪。”
“如果真的是伤重至此,只怕小官人的兄长也没命活到天陵求医问药。”
谢三郎一愣,像许久才憋出来一句:“家兄是在南方遭遇的祸事,我们并不是从北方而来。”
阎大夫挑挑眉,反问般的哦了一声:“这么说倒是我看走眼了,阁下这一身日夜兼程的样子,脸颊手上都是冻疮裂口,难道竟是那温润水乡所致?”
谢三郎的脸上全是心虚的神色,站起来身行礼:“还望阎大夫施以仁手。”
阎大夫半阖双目:“小官人不说实话,再下难以仁心。”
谢三郎只得留下一句:“是在下唐突了,告辞。”
阎大看着谢三郎离开的身影眼神微微眯了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檀淮卿在一旁将所有的对话听了个彻底,官方不是说还有小半个月才能到天陵吗?怎么谢临渊的三哥也跟过来了?
他看着谢三郎离开,喝完最后一口茶也不留痕迹的跟了上去。
谢家习武的只有谢临渊和他兄长,谢临昀一时竟然也没察觉自己身后跟了个小尾巴,满面愁容的回到了客栈。
谢临昀刚刚关上门,就听到有敲门声,他的目光立马警惕的看向门口。
门打开,谢临昀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容貌清丽的年轻男子:“阁下是?”
檀淮卿行了礼:“在下檀淮卿。”
谢临昀瞪大了眼睛:“檀少爷!”
“你你你...是我四弟嫁的那个?”
檀淮卿含笑点点头:“是的,正是在下。”
说完谢临昀立马像警惕的猫一样看了一眼檀淮卿的后面:“我四弟没来?”
檀淮卿微微一笑:“要不我们还是进去说话?”
谢临昀立马让开了身让檀淮卿进来又关好了门,檀淮卿一进房间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中药苦味,他看了一下四周。
房内摆设很简单,一张四开的灰色屏风,一张床一双被褥,茶几上面一壶水两个茶杯扣着。
谢临昀有些忐忑的问道:“四弟可知道我在此处?”
檀淮卿摇摇头:“他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谢临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那个四弟平日里性格有些鲁莽,让他知道只怕是要生出来没必要的麻烦。”
檀淮卿听到谢临昀这么说,又想起来谢临渊曾经死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老四,大概有些理解谢临昀的担忧。
他微微摆正了神色:“我记得此次来天陵的人员名单里并没有谢公子的名字,为何会独身一人在此处。”
“要是被旁人发现了,只怕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谢临昀为檀淮卿倒了一杯茶:“我是今日才到的天陵,兄长他们还要几日才能到。”
檀淮卿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天陵城?”
“兄长重伤行走不便,我为他做了一副辅助行走的工具,可以支撑兄长勉强下地行走片刻,只是这事一不能让外人知道,二工具操作的原理只有我精通,所以我就瞒着父亲跟在了兄长的队伍里。”
檀淮卿听到这句话倒吸一口凉气,他非常清楚谢临昀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谢临昀这种身份的人无诏回京,轻则砍头重则诛九族,这是形同谋反的大罪。
并且听谢临昀话里话外的意思,谢临境应该还有站起来的可能,昭德帝要是知道这个消息,怕是白天都要气的昏死,夜半惊醒都要杀了谢临境。
檀淮卿有些无语的说道:“那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谢临昀满眼清澈的说道:“檀兄乃是胞弟夫君,论辈分我还要叫一声弟婿,算不得外人。”
“更何况方才檀兄第一反应便是担心我,由此可见檀兄不是坏人。”
檀淮卿现在觉得,可能谢家这个纯真容易相信人的性格,真的是祖传的。
天快黑了檀淮卿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离开之前檀淮卿告诫谢临昀,无事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至于医馆的那位阎大夫也不必担心,要是有什么急事可以到那个医馆,就说要见主家大郎自会有人安排。
檀淮卿交代完毕离开,前脚关上房门,后脚房中那不起眼的屏风有轮椅的声音轻轻碾过。
一道清冽的嗓音传来:“咱家这个四弟,傻人有傻福,嫁了一个好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