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檀淮卿和谢临渊已经回到檀府,并无什么异常也没有接触过什么人。”
灵钰用玉簪拨动着眼前的花蕊:“以为这样本宫就寻不到那个人吗?”
“他不说,本宫有的是办法逼那个人现身。到时候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灵钰话音刚落,外面传来红玲的声音:“驸马爷,殿下正在更衣。”
灵钰的神色闪过一丝冰冷:“你先退下吧,这几日盯着点檀府。”
驸马严观真轻声扣了抠门:“灵钰?”
灵钰理了理衣衫,上前开门神态温和的说道:“夫君何事?”
严观真没有接灵钰的话,径直走入房中环视四周,然后将窗户关上:“已经是寒冬时节,平日里无事不要开窗了。”
灵钰佯装无事的样子说道:“只是一时贪看窗外的景色罢了。”
严观真没有戳破灵钰的话,这间暖阁靠山,窗户打开乃是一片光秃秃的冷山,只有春日里才会有景可赏。
严观真早些年虽然是御林军统领,却也是出身正儿八经的书房门第。
身上有武人的刚毅自持,却也有文人的清润雅致,若是面上带了情绪,无端的便会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威压。
这股威压落在了红玲的身上,红玲立马垂首掩上了房门。
严观真有几分落寞的看着灵钰:“你到底在做什么?”
灵钰似乎也没有想要辩驳,却也没有承认,唇边挂着盈盈笑意:“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看着神情平和容貌温柔的妻子,突然想起来当年第一面见到她的样子。
桃李年华的女子身披如血的披风,头发束成马尾高高扬起,手持长剑正朝纲扶新帝。
凌乱的发丝和那血雨腥风混合在一起,像是一只锋利的画笔,在他心头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姑娘开始变了。
她开始变得沉默内敛,后来又变得温柔和顺,再后来又变得寂静无声眼神却越来似刀刃,像是有什么坚硬如寒铁的东西,在黑暗沉默处热烈的疯长。
“你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灵钰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灵钰微微垂目,目光落在虚空中的一点,神情恬淡:“没做什么,无聊罢了。”
严观真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因为无聊所以你设计让谢家小子嫁入檀家?你明知在这天陵城中,阴谋诡计比战场上的明枪暗箭还要锋利狠毒。”
“谢家明明没有任何不臣之心,你却让裕贵妃日日在陛下面前频频提起。”
“我原以为你真的是担心谢家功高震主,担心朝纲不稳所以才出此下策,”严观真说到这里神情一片惨淡,他从掌心里拿出来一样东西:“可明珠塔 ,又是为什么?”
灵钰看着严观真掌心几块碎裂的孔雀石,眼神微微一变,语气还是漫不经心的:“几块碎掉的垃圾,你拿来做什么?”
严观真声音有些沉闷的说道:“这是明珠塔附近发现的,我昨日去了库房查看,少了一枚孔雀石,大小和这些碎片差不多对得上。”
灵钰笑了一下,伸出葱白的指尖轻轻捏了一块孔雀石碎片:“这样啊,原来是余衡帷给你的。”
“他们余家可真是会打算,妹妹上我的船,哥哥稳坐钓鱼台隔岸观火,不管结果如何他们余家都有后路。”
严观真上前抓住灵钰的的手,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灵钰,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现在收手!立马收手!”
“告诉我明珠塔的东西在哪里,明志自会处理干净一切,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
灵钰一把甩开严观真的手,眉宇间都是戏谑的嘲讽:“挽回什么?处理什么?”
“本宫堂堂镇国长公主,需要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来为本宫善后?”
“严观真你这话说的可笑的愚蠢。”
严观真看着自己的妻子,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灵钰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吗?”
“你这是在倒行逆施,是在谋逆!”
灵钰冷笑一声:“谋逆?严观真你在说什么胡话。”
“这天下,本就是我盛家的天下,如何称得上是谋逆?”
严观真虽然早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可是妻子的心思直白的坦诚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仿若雷劈,全身似乎都在颤抖。
“灵钰,你是镇国长公主啊,你怎么能陷万民与水火啊!”
灵钰挑眉冷笑:“他们现在难道不是已经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了吗?”
“严观真睁开你那双愚昧的双眼好好看清楚,谢临渊的处境真的是本宫所为吗?”
“明珠塔的那些东西,你仔细看看那上面是什么,”灵钰清冷薄情的双眸,盯着情绪几乎崩溃的严观真一字一顿说道:“你难道看不到那上面千万百姓的血,和那些蝇贪蚁腐丑陋的嘴脸吗?”
严观真痛苦的几乎要落泪:“灵钰当我求你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你难道连素儿也不在乎了吗?”
“这件事情不管成与不成,日后史书上记载的都是大逆不道的谋反之罪,你要素儿以后如何行走在这世间。”
灵钰有些惊讶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行走世间,竟需要看他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更何况成王败寇,史书如何记载还不是胜者说了算。”
严观真眼见劝诫似乎无望:“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知陛下。”
“灵钰你现在收手,我们还像往常一样好好的过日子,我可以抛下天陵城的一切,随你前往封地,我陪着你在那里安度余生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