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从小就是睚眦必报的人,不然也不会谭居岸耍了他几年,他到现在都不承认谭居岸是他现男友。
他忘不了岑教授的悲剧,也忘不了傅岑那几年是多么的消沉,于是他仍然不怎么待见方越。
但他看着坦然的傅岑,也说不出什么其他话来。
舅舅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爱就是一件不讲道理的事儿。
“随便你!”舅舅狠狠地说:“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傅岑笑笑,没说什么。
时间不早了,谭居岸也来接舅舅了,舅舅本来都准备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变得扭捏起来,像是有什么话没说。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傅岑拉住舅舅的胳膊。
他心里大概有点准备。舅舅不原谅方越,老傅不接受方越,都没关系,他们有的时间慢慢去清算过去的那些事儿。
没想到舅舅说的他想的事儿。
舅舅眼神飘忽了半天,才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对着傅岑说,“喏,你家的钥匙。”
傅岑看到钥匙的一瞬间眼睛都瞪大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把自己几年前给出去的钥匙,又失而复得般的回到了他的眼前。
他看向舅舅,问:“钥匙?钥匙怎么在你这儿?!”
舅舅偏过脸,有些哽咽着说:“你卖房子我干涉不了,但是那是我姐姐住过的地方,我只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想我姐姐了。”
傅岑听懂了舅舅的言外之意,当初卖房子,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买家,是舅舅买下了这套房子。
舅舅当年就不同意他卖房子,是他一意孤行,他那么时候太小了,总觉得斩断过去才是新的开始。
方越是这样被他丢弃的,房子也是。
舅舅还是比他年长一点,他能明白,失去的很难回来,于是他动了私心,帮傅岑留下了这么一段回忆。
天天嘴上不饶人的舅舅很少能说出什么煽情的话,他看着红了眼的外甥,只是强硬地把钥匙塞在他手上。
傅岑拿起钥匙的时候嘴唇轻颤,说不出一句话来。
舅舅的眼眶也微微泛红,他对傅岑说:“以前姐姐还在的时候,和我说过,你以后结婚了的话,他和老傅就搬出去,他们想买一套小房子,就只够住两个人那种,好好过过二人世界。”
“现在你找到了你喜欢的人,你妈妈想要留给你的东西,舅舅代替他给你了。无论你喜欢的人谁,和我有什么过节,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唯一的条件就是,你一定要幸福,要像姐姐希望的那样,幸福下去。”
舅舅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都染上了哭腔。
傅岑也忍不住低下了头,任泪水打湿了地板。
“谢谢舅舅......”傅岑低声说。
舅舅擦了把脸,冲傅岑笑了笑。
“我走了......你要好好的。”舅舅说完转身就走,甚至因为走得太快,还踉跄了一下,还好谭居岸及时扶住了他。
傅岑目送舅舅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了目光。
他把钥匙放在了钱包的夹层之中,那不止是一套房子,更是妈妈最后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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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越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见着傅岑还没走,有些兴奋地问:“你怎么没去上班。”
“请了年假,有半个月,好好在家陪你。”傅岑亲了亲方越的额头,然后和他说着昨晚舅舅来了的事儿。
说着说着,他想到了舅舅说,昨晚方越一个人吃完了一大盘炒饭,就问方越怎么昨天那么有食欲。
方越最近情绪稳定多了,他看着傅岑,眨了眨眼睛,说:“舅舅做的饭很像我妈妈的味道。”
方越昨天吃到第一口的时候,就想到了林女士,于是他几乎是忍着恶心把饭全部吃下去了,并且奇迹般的没有吐。
他和傅岑说了自己昨天没有吐,末了还加了一句,“可能是林女士的保佑吧。”
傅岑也笑了笑,说:“肯定是,我们的妈妈肯定都在默默注视着我们。”
天气越来越冷,方越也穿得越来越厚。
在冬天才到的时候,方越的化疗到了最痛苦的阶段。
傅岑整天都陪着方越,方越一哭就去吻他的眼泪,一闹就抱着方越不撒手。
在化疗的第三个星期,方越终于结束了一期的化疗。
期间他们去林岩那么复查了一次,方越的各项指标都挺稳定的,于是撤了一些激素药下来,换上了一些温和的药物。
结束一期化疗的第三天,方越收到了他的检查报告,结果比预想得好太多,不出意外的话,春节过后就可以进行手术。
这无疑是傅岑最近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他大喜过望地在家摆了一大桌,然后叫来了舅舅过来吃饭。
舅舅带上了谭居岸。
四个人在小年这天大吃了一顿年夜饭,就把这儿小年当成真正的年来过的。
酒足饭饱之后,傅岑还不知道从哪搞到了一些烟花,他们在院子里放着烟花。
a市今天的冬天并不冷,他们在年还未到的时候,就开始期盼新年到来。
傅岑在最后一束烟花在空中炸开的时候,大喊了一句,“方越手术顺利!长命百岁!”
方越像是没想到傅岑会突然喊出这么一句话,他笑盈盈地回头,眉眼弯弯地看着傅岑,朝着傅岑说了句话。
烟花太吵,方越的声音完全被盖住,但傅岑却听得真真切切。
“傅岑方越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