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顾行舟跟着燕时泽一起去了,他们去的最早,以至于第三个跨进金銮殿的人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又重新进了一遍。
果然是变天了,连燕少将军都开始上朝了。
礼部尚书的事给诸位朝臣敲响了警钟,人还关在大理寺,但今日就要斩首,免不得让人唏嘘。
今日早朝的气氛很是沉默。
楚恒坐在龙椅上,指节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椅子上的扶木。
“诸位爱卿对朕处置冯明一事有何异议?”
群臣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一个上前的。
燕时泽站出来:“臣有。”
群臣心都提起来了。
上次他随随便便一参冯宇一家都被判斩首了,这次还要再说什么?
还不满意?
燕时泽看着他们吸气的样子就好笑,慢悠悠道:“微臣追查账目,发现荣真十二年间冯宇就已经与匪盗勾结上了,那时他还是个七品小官,谁给他这么大的权利?匪盗又凭什么信他?”
他这话问的犀利。
已有不少朝臣朝着站在首位的人看去——丞相林泊怀。
冯宇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
谁心里都清楚,冯宇也不过是世家的小鬼,他甚至还是从寒门学子升上来的,而林泊怀,是真正的世家党。
林相在朝中一日,世家一日不倒。
顾大人直接意指林相,是想同世家宣战吗?
可他也是林相提拔上来的啊!
“荒谬!”
林泊怀喝道:“顾大人难不成是想说冯宇勾结匪盗,霍乱科举是本相在背后指使?本相一心为民,天地可鉴,怎容得你这般污蔑!”
“是啊,顾大人,凡事要讲证据,林大人微官这么多年,劳心劳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我看林大人这官党的惬意得很。”
林泊怀为官多年党羽众多,不会任由他在大殿上就被人扣上脏帽。
军中武将与林党向来结怨深重,虽看不明白顾大人为何突然对林相发难,但他们乐得落井下石,都不用怂恿就跟林党吵得不可开交。
“急报!急报!”
殿外惊喝打断了争执,驿卒翻身滚下马背,疾步跑进金銮殿,身上的衣裳还滴着水,他的脸上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扑在殿上大喊道:“陛下,禹州堤坝塌了!”
楚恒霍然起身,冕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敲在大殿所有人心底。
荣德从驿卒手中接过八百里加急,驿卒力竭晕倒,被带下去休息。
荣德朗声念着加急上的内容:“禹州连日大水,河水冲塌堤坝,放眼望去满目汪洋,树木冲倒,河流改道,农田尽没。水面上全是百姓与家畜的尸体,禹州死伤无数,满目疮痍。禹州太守为救灾民,跃入洪水,尸骨无存,奏请陛下,拨款赈灾,治理水患!”
群臣大骇。
自急报传来顾行舟心中就悬着一根线,加急念完,才算彻彻底底变了脸色。
禹州的河堤塌了!?
为什么这么早就塌了!?
“怎会如此,半年前河堤都尉才去看过,说是还能用一两年啊。”
“我朝二十几年间还从未出现过这样严重的天灾,河提怎么就赶在大水的时候塌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楚恒沉着面色:“诸位爱卿有何见解?”
大殿默然无声。
林泊怀率先出列回禀:“臣认为当务之急是处理灾情,其一派遣有赈灾经验的臣子前去安置灾民,舒缓暴动,管控水患事宜;其二疏通河道,将河水引入低谷,避免再次泛滥,其三令工部派善造堤坝的官员前往,修建防洪堤。”
楚恒:“诸位卿家可有人选?”
朝臣心思各异,心里飘过几个举荐人选。
林泊怀:“疏通河道修筑堤坝的人选还需斟酌,但治理灾情,臣确有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