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着寒冷，心中竟也终于清明了些。

方才，自己是为何执意不肯喝那药的？

他睁着的眼睛无有焦点，怔怔落向虚空中某处，半晌才艰涩地略眨了眨。莫不是前世那碗掺了孔雀胆的粥经由她的手递来，到底还是令他介怀了？

他很快否认了这个猜测。遍寻前世记忆，毒粥的事的确曾令他往后余生深陷执念，可执念的缘由却是因为他很快发现那本是一个误会。他错怪了她，因此才失去了她，他介怀的是自己，不是她。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澹台烬艰难地翻仰过来，抬起手臂横在眼上，遮住了一切令他晕眩的光。

师父送他回来的时候，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已被抛入阵中。他来不及问问师父，也来不及问问自己，如此这般的一辈子，活过一次还不够吗。

其实无非，想死罢了。

“吱呦”一声轻响，原本紧紧闭阖的门扉被人重新推开。澹台烬不是没听见，可他一动也未动，仿佛无论来人是谁，都与他无甚相干。

来人自然还是黎苏苏。

身后还追着唠唠叨叨的小丫头春桃：“小姐，老爷他们这会儿都等在饭厅，就差小姐你一个人了，今天二少爷回来，小姐再不过去，只怕待会儿又得挨罚……”

黎苏苏也不理会，径自来到榻前，衣衫携着外间清凛的寒气。

“澹台烬，你看这是什么？”

澹台烬心中一动。方才还怒气冲冲的人，这会儿的声音却变得柔和轻缓。他到底还是将手腕拿开，困惑地望向俯身在榻边的少女。

呈在那雪白掌心里的，赫然是两枚玲珑饱满的冬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