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澹台烬。这一次,唯望你明明白白地活着。何去何从,只该由你自己定夺……】
师父……
回忆和迷梦被疼痛扯碎,澹台烬意识模糊地锁紧了眉心。雷火仍在他耳膜上轰隆作响,而隐没其间的兆悠真人的话音却渐渐辨识不清。他禁不住想开口去唤,蓦地清醒了过来。
“我的天!”熟悉的女声近在咫尺,“他背上怎么这么多伤啊?”
“这……”另一人话语间透着为难,“姑爷身上的伤,都是小姐你打的啊。”
……所以硬生生把自己疼醒过来的,竟是背上的鞭伤?澹台烬颤颤的气息都咬在牙关间:上一世,这些伤有这么痛的吗?
黎苏苏手臂僵硬地支着澹台烬的肩膀,半是为着眼前纵横溃烂的伤势,半是为着叶夕雾原主的行径,瞠目到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我……打的?”
“是啊小姐,你自从跟姑爷成了亲就心气不顺,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抽姑爷一顿鞭子才舒坦。”小丫头春桃心中直犯嘀咕,二小姐摔了一下头,怎么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要搁在平时,看见这人难受她本该最高兴才是,哪里会反而吓成这副样子。再说自从姑爷入了叶府,从来睡的都是地铺,什么时候见他像现在这样出现在小姐的榻上过?却不成想,更叫她吃惊的还在后头。
黎苏苏强迫自己冷静,乍着两手把澹台烬上身掀下来的中衣理好。她还是不太敢碰他的身体,不知是因为那血肉糊成一片的背脊叫她畏缩,还是因为关于魔神记忆的投射仍叫她忌惮……邪骨,魔胎……对,无论如何,可千万不能让这人病死了。
飞快地用手背探了下额温,又扯过棉被从颌下将人裹紧:“他这会儿发热,恐怕除了久跪受寒,与身上的伤口化脓也相干,咱们应付不了。春桃,你快着人去找个郎中来。”
这一回春桃惊得连眼睛也顾不上捂了:“啊?这……咱们姑爷隔三差五就要病一场,小姐你从来也没让找过郎中,都是直接遣去东厢房,让人自己躺个两三天也就缓过来了。再说这大晚上的,还下这么大的雪,哪里会有郎中肯出诊啊……”
叶夕雾啊叶夕雾……黎苏苏咋舌:你可真是不做个人。这小魔神落在她的手,镇日里过的可都是些什么日子?
难怪瘦弱至此,几乎快要分辨不出这锦被下面还捂着个人形。
澹台烬再怎么式微也是君王之后,可如今便是这府中下人都敢对他欺辱敷衍。方才人在浴桶中晕过去,她拉他不起,唤来家丁帮着捞人更衣。家丁对待病人的粗暴令她一时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出言喝止。要不然,他们简直要当着她的面,将人扔到地上去。
家丁无非是看着主子眼色行事,可见叶夕雾平日的行径。
要完。黎苏苏忍不住揉了揉发疼的头。
哄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