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时乃生死关头,似乎冥冥中一切皆已成定局,由不得他不从。
他狼狈地望向安陵瑾,几根发丝被凝固的血液禁锢在他蜡黄的脸上:“大王子,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只求,只求你饶我一命!”
安陵瑾饶有趣味地盯着秦风:“你就那么怕死?”
秦风实在畏惧安陵瑾,像只疯狗一样死死地抱着安陵瑾的大腿,冒着虚汗的身子还在瑟瑟发抖:“我师父已经答应把镖局给我了,我马上就会成为秦镖主了!大王子,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安陵瑾似笑非笑,对脚下之人更加厌恶。
他逼着秦风杀死了缪老爹,可他心底里是敬佩缪镖主的风骨和胆识的。
天下第一镖绝不是虚张声势。
但如此高风亮节一身傲骨的缪镖主,竟培养出秦风这样一个败类,实谓可叹!
他狠狠踢出一脚,将缠着自己的秦风远远地甩了出去,突然冷笑:“哦?你还想当秦镖主?可是就在刚才,你亲手杀了他,你杀了你师父!哈哈哈…”
秦风望向横尸在侧的缪老爹,眸中尽是恐惧,是以他拼命地摇头,哆嗦着连滚带爬地滚回安陵瑾脚下,原本宽厚的嗓音现在已透着嘶哑和绝望:“大王子,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啊!”
安陵瑾猛然一笑,如刚刚俘获了什么战利品似的心情大好:“你放心,只要你对我绝对忠诚,别说一个镖局,就算是十个,本王子也给你!”
说着他忽然蹲下,盯着秦风的眼睛,眸色霎时阴险下来:“不过,你现在要告诉我,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秦风猛然怔住。
此事除了自己和师父,便只剩木童知晓。
若他知情不报,他日安陵瑾发现自己隐瞒,定还是难逃一死!
既然已经大逆不道,也不在乎再做一次小人。
他狠下心,忽然抬眼望向安陵瑾:“木童,是木童!大王子,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安陵瑾眯凄着眼,对脚下这条狗还算满意地给了个笑脸,转身对身后几人厉声道:“明日一早,你们把薄远给我送回安州城,秘密交到哥舒剑雄的手上,他自知本王子的用意。”
“是。”
安陵瑾若有似无地瞥了眼狼狈的秦风,刻意提了声音,阴阳怪气道:“本王子尚有百种酷刑等着你们,谁若将此事走漏了半点风声,本王子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风早已吓破胆,听得安陵瑾的话更是骇然。
余光无意瞥向死不瞑目的缪老爹,心内久久难安,可眼下已经到了这份上,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遂了安陵瑾的意。
且逃过今朝,他日再觅良策自保。
丞县内仍一片大好。
无人察觉薄县令的突然失踪,亦无人知晓天下第一镖的镖主已在昨夜遭人毒手,横尸荒野。
景德镖局内。
木童正在专心练剑。
虽如今只有他和两个女人守着这空荡荡的镖局,可师父交待的课业一定得认真完成。
缪淩汐一早便去城西遛马,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半点也不敢马虎。
万一缪老爹突然就带着秦风回来,路过城西再顺走她的马,回去以后免不了又是一顿罚。
不知何故,自从缪老爹带着秦风出门以后,她心里总是不得安宁,整日心慌意乱,做什么都出错,连鞭子都提不起来。
要不是那个薄县令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她说什么也要阻止缪老爹去押这趟镖。
日薄西山,马也吃得差不多,缪淩汐便牵着马往回走。
此时,秦风已经带着安陵瑾等人来到了景德镖局门外。
安陵瑾摩梭着下巴,心里已拿定了主意,却仍是试探地望向一旁的秦风,问:“你打算怎么办?”
秦风心里早就一团乱麻,还哪里有心思想什么打算?
站在镖局门前,他能想到的只有师父死不瞑目的样子。
额间细密的汗珠频频滑落,可此刻立在安陵瑾身边,他却不敢有半点声张。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安陵瑾凑近秦风,贴在他的耳边,道:“酒,本王子已给你备好,你只需花些力气,将其洒在这镖局四周,最后再放上一把火,‘呼’地一下,从此以后,景德镖局就彻底从这世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