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将人推进了抢救室,陈太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廊上的椅子上面。
她不知道在这之前自己都做了什么,那么冷静、有条不紊。
就好像里面躺着的人不是张国荣,而是一个她不曾相识的人。
医院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医院出动了两个保安队才勉强控制住现场秩序。
唐生从医院的特别通道赶来,情绪十分激动地冲过来抓住陈太的手,“阿仔…真的是阿仔吗?”
陈太悲痛地点点头,明明自己已经很绝望,却还不得不安抚唐生的情绪,“唐先生,你可要撑住,Leslie他需要你,你要是也垮下来…”
陈太几近哽咽,那样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抹了两把眼泪,又拍了拍唐生的手。
唐生已经哭的有气无力,精神恍惚地靠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下午7点06分。
医生从抢救室出来,双眼挂着泪向唐生和陈太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哥哥他…哥哥他去了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
“阿仔!”
唐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踉跄着奔进抢救室,周围的医生护士谁也不敢拦着。
那个医生也是泣不成声,握着陈太的手身体不停地抖。
“阿仔…阿仔!不如我们由头来过啊…阿仔…”
抢救室里,唐生晕了过去。
张国荣看着唐生如此痛苦,自己也跟着痛苦。
他伸手想要摸一摸唐生的脸,手指穿过唐生的身体,却什么也没有碰到。
阿渡身上的白纱被染的通红。
她抹掉唇角的血迹,拍了拍张国荣的肩,“哥哥,我们该走了,这个世界已经不属于我们。”
张国荣甩开她的手,“我不要唐生这样难过!”
他从背后去抱住唐生,却什么也没有碰到,整个人跌了出去。
看着张国荣十分痛苦,阿渡默默飘了出去,在陈太的耳边吹了一阵风。
陈太警觉地赶到抢救室,只见唐生晕倒在手术台边,立刻唤了医生进来帮忙。
阿渡强行将张国荣带出了医院。
彼时,医院外的除了举着相机的记者们,还围满了戴着口罩的荣迷,黑压压的一片。
天色渐暗,气氛被烘托地更加沉抑。
张国荣跟着阿渡来到了时空边缘,突然停了下来,“我放不下唐生,怕他做傻事,我想回去看看。”
阿渡唇角还在不停地溢血,身体的疼痛让她说话也变得更艰难,“哥哥…我知你记挂唐生,可既然…既然木已成舟,就没有回头路了!”
“阿渡,我求你,让我再看他最后一眼。”张国荣祈求。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终归无法陪他一辈子,”阿渡不忍地别过头,“你的使命已经完成,跨过这道门,你便不会再记得他。”
“可他还记得我,”张国荣用手掩着面痛哭,“难道你没听人家讲过,留下的人最痛苦?”
阿渡心疼地看着哭的像孩子般的张国荣,下定决心般握紧了拳,“若有办法可叫唐生忘记你…”
“我愿意!”还未等阿渡说完,张国荣便答应了。
他满怀期望地看着阿渡,期待她能说出她的办法。
阿渡犹豫着,“可是我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我不在乎,”张国荣激动地看着阿渡的眼睛,生怕她反悔,“阿渡,跟我在一起,你怕吗?”
“不怕。”阿渡摇摇头。
张国荣抓紧阿渡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就是,阿渡,我们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
阿渡怔了怔,然后眼神忽然变得黯淡,“孤独。”
“要让唐生失去记忆,你要继续留在这里,直到唐生老去。”
阿渡突然坚定地盯着张国荣的眼睛,说,“你不是说,要守护唐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