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墙角,有一块镶在墙里的半圆形银色的突起。
这是用来卡活铐的,把铁链往上一拴,初十一就彻底只能在这个家里活动了。
他呼吸不太平稳地靠到墙上,这一靠,就又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
身后的墙壁里有一条链绳,可以伸长、缩短。
初十一试着拉了下最大距离,发现最大距离居然才到房间门口。
连房间都不让出?
他气笑了,把链条收回去,出了房间,重新锁上门。
他回到边怀净的房间,躺到床上,背对着门口,闭上眼。
那就假装不知道好了,反正现在边怀净还没有动那方面心思,起码不会锁着他。
只要边怀净不撕下伪装,他就可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爱他一辈子,等他主动坦白。
*
昏暗的旧楼里,唯有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照着桌前那张面无表情却又充满压迫性的脸。
这间小屋没有窗,没有任何一束外界的光能照进来。
边怀净平静地坐在椅子里,看着桌子对面五花大绑且被蒙上眼睛的男人。
身侧有人走来,低声在边怀净耳边说:“Eleven开了锁。”
边怀净点头,他早就知道初十一绝对会去打开它们,
并且肯定会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乖乖地等他回家。
“米尔斯,”他淡淡瞥向丝毫不挣扎的人,是给初十一发短信的那位未知号码,“好久不见。”
听见他的声音后,米尔斯扯唇一笑,毫不畏惧边怀净,说:“Alex是为了我们家小E来吗?”
“不是你们家的,是我家的。”边怀净纠正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平躺着的枪,又慢条斯理地上了子弹。
清脆的上膛声在安静的夜里分外清晰,甚至额外的清脆动听。
在他从容的动作中,可以窥见他的心情不错。
所有人都因此松了口气,包括米尔斯。
没有人是不惧怕死亡的,不惧怕死亡的,早就是个死人了。
只要你还是个人,还能苟延残喘,就不可能不惧怕它。
它会夺走你的一切劳动成果,抹杀你的存在,抹杀你的价值。
而你所做过的一切,都将成为他人前进的叠脚石。
米尔斯是个自私的人。
烛光跳动,边怀净轻微勾着唇,没人能从这一抹微笑中读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此刻有多想杀了米尔斯,只有他自己知道。
凭什么他们可以和初十一一直联系。
凭什么他们让初十一干什么初十一就必须干什么。
凭什么。
边怀净按下杀心,敛下眼底跳跃的情绪。
“如果你们把他安排到我这是为了制造我的软助的话,那我恭喜你,”边怀净按下桌上的一个开关,房间里忽地亮起来,他不太适应地眯了眯眼,很快又恢复正常,将枪口指向米尔斯,淡声说,“你们成功了。”
他这一枪打在了米尔斯的惯用手上。
米尔斯咬牙,没有发出声音。
边怀净没打算杀了他,他只是非常讨厌这只给初十一发信息的手。
“如果你们是想让我像以前那样崩盘,以家人或是……爱人来威胁我的话,那我很可惜地告诉你,”他把爱人这两个字咬得十分沉重,“第一次没有成功,第二次,更不会成功。”
他这一枪打在米尔斯的另一只手。
米尔斯依旧忍气吞声,但额角那抹热汗的滑落还是能暴露出他的痛苦。
有人从米尔斯身后走来,一双戴着皮手套的手掐起了他的双颜,在他身后轻笑一声,迫使他向后仰起头,隔着眼罩“看”来者的脸。
边怀净放下枪,看着两人,说:“Marcus,注意分寸。”
听到卷毛的名字,米尔斯反而混身一颤。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是血缘关系密切的,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哥哥,”卷毛轻声叫他,替他摘下眼罩,露出那双好看的,和他几乎一模一模的蓝色眼眸,“十年余载,有想过我吗?”
卷毛今年27。
分别那天,两人交换了一个紧实的拥抱,接着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再也没有见过面。
米尔斯想避开眼,却又不舍得把视线从这张脸上移开。
褪去的稚气,却依旧不变的神色,陌生又熟悉,亲切无比。
是。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含上薄薄的一圈晶莹。
他承认,Alex确实比他们会利用别人的软助。
在最狼狈的时候,让他遇见最亲密无间的人。
他做这一切,最初只是想让弟弟和他一起过上好的生活,却在这条路上渐渐被功与名迷了心智,和弟弟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