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Shimi打架的是一个叫Jerry的金色头发的小男孩。两个小孩子扭打的过程中,他张口去咬Shimi的手,反倒被推开,头一下子撞在了墙上,后脑勺鼓起了好大一个包,看来肿得不轻。夏初来的时候,他正趴在他妈妈的怀里嚎啕大哭,而Shimi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一脸平静地杵在一旁看着他哭。
夏初将他拎到一旁责问:“你为什么打人?”
“我没打他,是他自己撞上去的。”Shimi脱口而出地反驳。
“还顶嘴。”
可人家的孩子受了伤却是事实,夏初立刻拎着儿子向Jerry的妈妈真诚道歉,Jerry妈妈一边安抚孩子,一边友善地摇头表示:“没关系,没关系……孩子小,小打小闹很正常……”
委屈的Jerry还在哇哇大哭,眼泪像黄豆粒一般不停地掉。夏初看着Shimi:“向Jerry道歉。”
Shimi低头鼓着脸,没有动静,显然是不愿意道歉。
“没关系,Jerry肯定也有错,对不对?没关系的,Shimi。”Jerry妈妈安慰地摸了摸Shimi的头,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夏初严肃地看着Shimi,可这孩子犟得厉害,虽然微微低头盯着别处,但始终脸色沉沉,不愿道歉。
俩孩子打架,一个大哭不止,一个没有反应,对方越是和善大度,则越是显得Shimi理亏,不仅犯了错,而且看上去似乎也没有什么教养。
Shimi拒不认错的态度令夏初感到失望又生气。一回到家里,小家伙就已经开始老老实实地接受面壁思过了。
“对着墙,站好!”夏初蹲在他身边,声音里是少有的严厉。
Shimi听话地面对墙角罚站,他乖乖背着手,知道自己犯了错,一直低垂着小脑袋。
“妈咪有教过你和别的小朋友打架吗?”夏初严肃地盯着他。
“……没有。”他喃喃开口。
“那为什么欺负别人?”
“我没有欺负他。”
“没有欺负人为什么要打架?”
“……”
Shimi低着头,不愿意回答。
“说!”
“……”
刚满四岁半的孩子,竟然也会进行如此长久的隐藏和沉默。
“他说我是野种。”
Shimi的声音很轻,夏初的瞳孔却是天翻地覆的地震,惊愕而呆怔,所有的恼火戛然而止,无尽的自责和悲伤侵蚀而来,顷刻间被砸得粉身碎骨。
她蹲在他面前,哑口无言。
打架风波第二天就过去了,因为今天是幼儿园的“糖果日”,每个小朋友都会开心地得到一枚漂亮的水果味的波板糖。
老师分给了Shimi一个奶油香橙口味的,闻上去香喷喷的。所有的小朋友都撕开包装纸吃了,伸出舌头舔得像一只只小花猫,可只有他没吃。女老师看见他先是闻了闻,好像很想吃,但最后却小心翼翼地重新叠好包装。她感到奇怪,走到小家伙跟前,温柔地摸了摸他卷卷的头发,问他为什么不吃。
他昂起小脑袋,氤氲闪亮的漂亮眼睛里满是天真和平静:“我要带回去给妈妈吃。”
放学后黄色的校车一路行驶,路过费南德安街道137号时缓缓停下。微吟的轻风吹拂着盎然的绿叶,温暖的阳光就像爱人的目光,堆满了闪亮的细钻,也照耀在面前这栋白色小房子的周身。
Shimi到站了,他在老师的照顾下蹦蹦跳跳地走下校车,小家伙背着卡通书包,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支他最喜欢的香橙味的波板糖,开心地推门而入。
“妈咪!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