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桐。”
她突然心疼得想哭,她觉得这样趴在她床头的季桐太可怜了!
季桐应该是被她捧在手心里的,无忧无虑的,养尊处优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衣衫单薄的,趴在她的病床边,身子瘦弱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
“季桐,我已经醒了。”
她哑着嗓子,又叫了一声。
季桐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随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吗?”她俯身靠近,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谢纾的脸颊,似乎在确认她的情况。
“我醒了,可是我很难受。你……可以帮我去叫医生吗?”
谢纾睁开眼睛看向她,目光触及她的瞬间,只一瞬,眼眶便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簌簌而落。
那个向来光鲜亮丽的季桐,那个明艳动人的女人,此时竟憔悴得不像话。
季桐温润的唇落在她的眼角,“我去叫医生,你不要哭。”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仿佛之前的别扭、隔阂从未发生过似的。
可季桐越是这样,谢纾的心里就越难受。
她缓缓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无声滑落,浸湿了身下的枕头。
今天的值班医生碰巧也是谢纾的主治医师,他仔仔细细地将谢纾的身体检查了一番之后,纳闷地说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至于什么原因头晕,还要进一步检查……”
“先做个脑部CT看看吧!”
说完,他又推了推眼镜,看向谢纾:“你有家族遗传病史吗?比如神经系统方面的?”
只一句话,让谢纾的神经瞬间紧绷。
“没有。”她闭上眼睛,声音干脆利落。
可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悄悄攥紧了。
有的。
16岁那年,她休学了,不仅仅是因为季桐嫁给了秦越,而是……她生病了。
BPD,边缘型人格障碍。
医生说过,她的情况特殊,是家族遗传性的,是基因里刻下的缺陷,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痕。
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崩溃,但她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尤其是现在。
尤其是……在她面前。
“我想出院。”
不等医生给出明确的诊断方案,谢纾便打断了他与季桐的对话。
“我觉得好多了,我想出院。”
她突然掀开被子坐起来,这样剧烈的动作,让她身形一晃,差点栽倒在地上。
“阿纾!”季桐惊呼,连忙扶住她。
她把头埋进季桐的身体里,是她熟悉的味道,是让她心安的味道。
“我不想待在医院里,季桐。”她的声音闷在她的衣料里,带着几分执拗的鼻音。
季桐的身体僵了僵,谢纾能感到她的犹豫。
“你如果不同意的话,我就让他送我回去。”
谢纾的手往旁边一指,精准地落在了方羡之的方向。
“阿纾!”季桐握着她胳膊的手指一紧,谢纾感到她的掌心在微微颤抖。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必须出院。
方羡之的脸上泛起一抹苦笑,他本来就觉得她们之间的感情根本容不下第三人,现在更是尴尬至极,他不由得后退了半步,无辜地看向季桐:“要不……我去办手续?”
说完,拉着主治医师就往病房外走:“劳烦您给开个出院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