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不要再胡闹了!”边鹤扬声中带着慌乱,“你快放了阿福!”
“老夫就看不得你这性子,扭捏不似个男子汉,倒真是肖了你那便宜亲爹!”陆明爵大掌拍在床侧,险些拍散,“婚姻之事,本就长辈做主!今天,你必须给我娶了她!”
元令仪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万万没想到,他劫了张宓福竟是为了婚事。
“我不可能娶她。”边鹤扬声音朗朗,“如今我是个废人,不能耽误了她。你就算是杀了我,也不会遂你的意!”
“我杀你做什么!”陆明爵阴恻恻地一笑,“我绑了你成婚即可!来人!”
燕溪山等人瞬时冒了出来,冲进内间,两个侍女不知何时拉住元令仪,将她带了出来。
房内一片混乱,边鹤扬的怒斥之声不绝于耳,到了最后更似带了哭音。
元令仪站在窗下,额头涔涔冒汗,只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卷入了闹剧之中。
“咣当!”门大开,几人抬着边鹤扬就冲了出来,几个年轻力壮的侍卫气势汹汹地奔向前厅。
元令仪与边鹤扬匆匆对视一眼,只觉得滑稽。
他浓眉蹙起,眼角微红,眼眶还存着一汪清泪。水汪汪的模样,惹人怜悯。
她连忙跟了上去,只见张宓福亦是被五花大绑,金灿灿的冠子,金线繁绣的大红嫁衣裹在身上,因挣扎已然是乱了套了。
“陆老,这太过荒唐!”她匆忙拦住陆明爵,“婚姻之事,岂可儿戏!”
“怎么就儿戏了!”陆明爵绕过她,大喝说道,“父母之命,他俩爹娘早就死了。媒妁之言,媒婆不就在这吗!”
“可张宓福的父亲没有死!”元令仪一把拉住他,“张端仍在世上,是……”她顿了一刻,旋即说道,“是燕亲王的授业恩师!”
“她爹不认她,那她就是死了爹了!”陆明爵虎掌断开拉扯,“今日这婚事,我说了算!”
“荒唐!”元令仪不折不挠地追了上去,“你若这样,我便通报苏州府,强娶婚嫁,陆老名声赫赫,总不想脸面丢尽吧!”
“呵呵……”陆明爵略一抬下巴,“王玙在那,等着观礼呢,你有何话要说尽快,莫要耽误吉时。”
果不其然,元令仪转头,王玙皮笑肉不笑地向她颔首。
除他之外,邱澎生竟然也立在此处。
她环视一圈,前厅人不多,却尽是一跺脚,苏州城都要晃三晃的人物。
“陆老,辰时已过,眼瞅午时了,不吉利。”
“老夫说何时是吉时,吉时便是何时!”陆明爵反手扯下元令仪,“我说元大小姐,你今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若不是来观礼的,老夫可要请你出去了。”
“我……”元令仪俨然一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模样。
“姑娘家家的,事真多!”陆明爵一把甩开她,直直地迎着贵客而去。
“恭喜,我就不说了。”王玙扬起下巴,“待苏州军打进来,强抢民女的罪名,你可逃不脱。”
“老夫可没有强抢民女,两人已经换了婚帖了。”陆明爵转过身子,唇角高高拉起,“看这两个孩子多般配,笑得多开心。”
众人目光登时看向两个新人。
燕溪山似是有所察觉,瞬间停下手中动作,一只手还托着自家少爷的下巴,一只手正攥着一团帕子,尚未来得及塞进边鹤扬的嘴里。
他微微弓起身子,朝众人颔首致礼,脸上挂着含蓄的笑,众目睽睽之下,猝不及防地一把堵住了边鹤扬的嘴。
“你何苦呢?”王玙白眼几乎翻过天去,“强扭的瓜不甜。”
“等你到了我这般岁数、这般境地,再来跟我谈论教养子孙。”他一把扯过王玙,奔着邱澎生而去,杀气腾腾,“你外孙呢?怎么没来观礼?”
“他追随太子殿下去了,早几日就已经离开了。”邱澎生额间青筋暴起,“你要杀要剐向我来,莫要连累他。”
“大喜的日子,何必喊打喊杀。”陆明爵朗声说道,“来日方长。”
“吉时到!”陆明爵两步窜上高堂坐,“拜堂吧……”
众人呆若木鸡,眼睁睁地看着一对新人被架起,行尸走肉般地拜天地。
“行了!”陆明爵笑声震天,昏黄眼睛似有湿意涌现,歪七扭八地陷入皮肤沟壑,滋养了生机,“送入洞房吧。”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好似荒腔走板,尽是荒唐。
丝竹声不休,陆明爵转过身来,他面如罗刹,神如恶鬼,“老夫的心愿了了,是时候该算笔账了。”
元令仪心猛地一惊,只觉得巨石压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