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双眼睛能轻易看透天机,而拥有这双眼睛的人也能那样轻松吗?
虽刚才只与他对视片刻便重新扭过了脑袋,但她眼睑中的疲惫却尽收白子画眼底,刚才的笑,在白子画眼中颇有种苦中作乐的感觉。
“窥天机,识天命,万事入眼解千机变化。拥有如此能力,肩上所扛之重担也是无人能及。这些年,辛苦你了。”
看着轻拍于肩上的手掌,风即墨顺着手向上看去,被她双眼所对视上的人想到她的身份,觉得自己的动作似乎不妥,于是又放下了手。
这般动作让风即墨得了趣意,她眼中的疲惫散去仿佛从未有过,瞬间活泼起来:
“确实辛苦,前辈可否帮即墨承担一二,缓解下我肩上的压力。”
白子画神色一僵,他向云中月影望去,像是认命一般,与风即墨说道:“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尊上尽管开口。”
“哈,叫我即墨就好。”说完风即墨便没再说话,她没有继续引出封魔塔之事,不是良心发现放这明显心不在焉的前辈自由而是她觉得现在还不是给他提这事的时候。
直到云雾飘过,皓月露出才再度有了声音。
“前辈好像很喜欢那颗相思树,我那徒弟说她经常能在那看到你。”风即墨问道。
“那里曾有我种的两朵冰莲,可惜已误入食胃。”白子画解释道。
但仅是如此风即墨是不信的,白子画似是知道这样的解释依旧稍有苍白,于是又说道:“相思之树,树下相思,往往是相生叹,思过往,难免触景生情。”
“触景生情,人之常情,你可有在树前许过什么愿?”
风即墨突然正经了起来,眼中的锐利让白子画不解这是否那里不妥。
“若小骨,我那徒儿有来生便好了。这一触景而生的想法这也是许愿吗?”
许是怕为后辈带来些不良影响,他话里有所隐瞒,但他的隐瞒根本逃不过风即墨的双眼,明明是窥星之瞳却莫名更像是窥心。
“若有来生便能弥补那亏欠的爱?这才是你当时完整的想法吧。”风即墨直言道。
她拿出海棠烟枪,抵住白子画的嘴唇,浅笑着,只是她此时的笑虽带着忧愁却更像是笑里藏刀,看不出多少温和。
“虽然这颗相思树不如母树,功能还在探寻中,故一切都有可能。前辈可不要随意在树前许愿呀,当然也不要在我面前许心愿。”
“为什么?”白子画问道。
为什么阻止自己,为什么要劝说他不要许下这个愿望?他不太明白,为何本该是善意的提醒听来却婉若警告。
见白子画皱眉,风即墨叹了声气,随即转过身去与旁边之人面对面注视着,并向前走了一步。
“前辈,你明白何为爱情嘛?”
“你所念的爱意,是因付出而产生的愧疚?是因陪伴而产生的习惯?还是因压迫与失去而产生的反叛?爱分很多种,在与无血缘的亲近之人相处中,亲情之爱与男女之爱最是难以分辨,你可曾分辨过这些爱意的区别?”
随说话的节奏风即墨越凑越近,近到白子画因着拉近的距离都退后了好几步。终于在风即墨说完时才停下了脚步,无需再躲着距离。
“我想,你不曾分辨。”
“我……”但此时的他能做到只有与之对视,对于她的问题他一时间真的无法回答。
“你迟疑了。”风即墨抽了口烟说道,“迟疑,说明你真的无法分辨,说明此时的爱意或许真的并非你所想的那般,我不需要你现在回答,你可以好生思量。”
被那一个个问题绞得脑袋晕迷的白子画见风即墨有离开的迹象,想起今夜来此的原因,便询问道:“今日,不治疗吗?”
风即墨放下嘴上的烟枪说道:“第三个疗程还不是时候。”
就在她正要转身离去时,空气中忽然飘出一股特殊的香味,风即墨看向面前廊道上的挂满紫色大串葡萄的葡萄藤,说道:
“呀,葡萄熟了。你可以尝尝,酸甜可口。”
随后,她看了眼夜空又看向后方的人:“夜深了,睡吧,睡醒再想,反正还来得及。”
说完风即墨就拿着烟枪离开了葡萄廊亭。
后半夜,夜深人静的绝情殿只见在卧房中本该睡去的风即墨用不归砚悄悄离开了这里。
某处灵湖秘境外,风即墨忽然出现在了此处。
这里是绝情殿天井池水里极灵之水的来源地,她曾为相思树而专门从故老传闻中找到的这片极灵湖水。
这处秘境曾有人寻找过,但都失败而回,故而此传闻仅被知晓的人当做虚假的传说而已。但这个传说之地还是被风即墨找到了,这或许应该归功于她这双千百年都难现一双的窥星紫眸。
传闻中湖中心封印着一颗三千造化珠,听闻蕴藏三千世界之念,宇宙真理,有转死为生之效。当时想要一探究竟试试能不能救活从异世带回来的树,却因特殊的保护阵法无法靠近。
正以为无功而返的风即墨发现此处湖水的特殊,便在边上收集了一池的水带了回去。
不过今日她可不是为了极灵之水而来,而是为了那颗三千造化珠。
只见她脚凝内力踏湖面而往,却刚走了五分之一的距离就被来湖水化成数道水龙卷与前方发出的剑气阻拦了前路,不得已只得退回原路。
风即墨捂着上臂被不小心打到的伤口,看样子硬闯是不行的,只得另想方法。
今夜无果,择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