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午夜十二点,亚伦已经洗漱完毕。
思考那么久,最后的决定是——他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去房间将自己的被子枕头抱过来,轻声铺在床上,差不多一个挨边的位置。
关灯之前,他先给女孩盖好被子,然后在离女孩伸手可触的位置躺了下去。
少年躺得很正规,平平板板,仿佛一个少女祈祷的雕塑,虽然是第一次躺在别人身边,但是他淡然的和他爹有的一比。
也许都是培育体吧,或多或少的emmm,狗,够直白,有情直诉,吃不得嘴上的苦,不扭捏,不做作,很好。
亚伦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快入睡,而且没有任何的不适感,还因为旁边多了一个时刻需要他关心的孩子而动脑思考,思绪万千。
额,然后越想越困,熟悉的奇怪感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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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眼之前,亚伦转头看向女孩,轻轻说了句,“晚安。”
女孩保持昏迷状态,身体数据都很低,在合格线徘徊,但还算稳。
这是他们完完整整相处的第一天,很奇妙,很奇怪,但是感觉很好,他相信明天他们能相处地更好。
培育体一般不会做梦,他们不是纯粹的人类,所以没有那么多世俗的欲望,也正是因为这样,能给予的就一定是纯粹的。
亚伦还没来得及构想缓和,就听到耳边一阵隐约哭泣的声音。
系统识别到声响自动开启照明,白炽灯下,投屏上显示的时间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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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还有些朦胧,亚伦恍惚了一下才匆忙转过去查看挣扎的女孩。
“zero,zero,zero!”
他试图叫醒揪起被子脆弱而剧烈扭动的孩子,紧皱着眉头,闭着的眼睛,泛红的脸蛋冒着虚汗,粘湿的发丝,宣泄式的低语——
她很痛苦。
“不,不要过来”
“我不是”
“我不知道”
女孩的呼吸渐渐焦急起来,两手不断捶打身上的被子,在空中胡乱抓,像要极力驱赶什么东西。
亚伦脑中滑过白天女孩安静窝在他怀里睡觉的场景,下意识挨过去抱住她,嘴里唤着她的名字。
“zero,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别怕……”
亚伦靠在床头将挣扎中的女孩抱进怀里,尽力不去触碰她手上淤青的地方,没有束缚的双手毫无阻拦滑过他的手臂。
“嘶”
只见他露出的胳膊上瞬间留下几道指痕,迅速泛起了血丝。
亚伦没工夫去管那些刺痛,他锢着人焦急看向各处。
摄像头早已改变颜色,警报声从未间断,警示灯也转个不停,室内忽明忽灭,却迟迟没见有人进来,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滚开!全给我滚开!”
“我没有杀人”
“我没有杀任何人”
“zero!zero!”
紧紧抱住人安抚还是不见起效,亚伦心急万分,他病急乱投医想找点什么镇定的东西。
被警示灯一晃眼,大脑深处想起某个练习场景,肌肉记忆复苏贴着她的耳朵突然来了句,“灵灵!”
声响传遍整个房间,回荡,剧烈挣扎的女孩竟然有了迟疑。
亚伦大喜过望,再接再厉在她耳边呼喊,“灵灵!”
他一边喊一边赶紧打开她稍微松开一些的手,趁机握了上去,掌心触感凹凸起伏,是指甲印,不知道有没有划破。
亚伦不禁想着:看来明天必须得哄骗她把指甲剪掉。
下一刻又想:不对,指甲怎么会长那么快?!他记得白天出舱的时候明明都剪好了。
亚伦躺在床头软垫上,这种状态下的女孩力气竟然格外大,恐怕除了特殊手段根本不可能打开。
控制到现在他都出了一身冷汗,睡衣黏哒哒地粘在背上。
在亚伦一声声呼唤下,灵灵渐渐安静下来,或者说再次昏迷,侧脸被灯光照的惨白,额边都是细汗,发丝也凌乱地贴在脸边。
他小心吹出几口气,将要流到眼睛上的汗珠吹斜。
灵灵眼皮颤了颤,皱眉将脸埋入压着的胸怀里,将半张脸的汗珠都蹭到了男孩的衣服上。
亚伦也不计较这些,他现在憋着极大的一团火,要去找那个老狐狸算账。
为什么不告诉他状况那么严重,为什么他们还没过来。
他打开床头灯,查看女孩的两只手掌,果然上面都是指甲印,有几个已经破皮渗血,看起来有些吓人。
亚伦慢慢蹭着靠背往下移,把女孩带回到枕头上,总算将她安置好,重新盖上被子。
他伸手探向女孩的脖颈,又往下摸摸后背,还好并没有汗湿,只有额头和脸颊。
亚伦松了口气,又拿起刚刚搁在一边的毛巾仔细抹掉汗珠,想想还是下床翻开抽屉里的药箱,拿出两团药棉吹凉一会儿,轻轻塞到女孩掌心,再让她握起来。
再次昏迷的女孩不会做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