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房不过一炷香,就有人又来请孟锦去赴约。
“大王知道殿下身子不适,特命了御医伺候在侧,不会有事的。”
孟锦轻咳了几声,微闭双眼,“知道了,回去复命吧。”
她如今脂粉未沾,几根玉钗堪堪固住长发不至滑落,尽显娇弱之态,陈子尧轻声道:“殿下如今有一个这么好的理由,怎么不回绝?”
孟锦苦涩一笑,“朝贡国,哪里有回绝的余地?”她慢慢站起身,望着他又温声道:“若有朝一日临越不必如此,本宫此生就无所求了。”
“会的,殿下,一定会的。”
孟锦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走吧。”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自己如今所行,和贡品没什么两样,何时她竟然要用这张脸去谋事,她孟锦也走到了这一步?
她一面唾弃自己,一面又不得不迈出那一步。
陈子尧小心的给她带上帷帽,跟在她身后,一同去赴约,但在进门时却被拦住了。
“长公主殿下莫怪,大王下令,只让您一人进去。”
守在门口的丫鬟面带笑意,却让孟锦如芒在背。
尤其是知道他对自己还有某些目的,她就越想越头疼。
“陛下,奴才就在这候着,若有不妥,摔杯为号……”
孟锦噗嗤一笑,轻声打断他,“你怎么样?杀进去?”
见他皱眉抿唇,一脸的愁容,孟锦冲他微微一笑,低声道:“没事的,大不了就杀一杀,就是可惜了你,大事未办,先折在这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进了宫门,陈子尧抿了抿唇,往路旁移了几步,站在那等着。
宫中点了上好的香,齐王听到动静立马开口:“昭宁来了?身子不适就快坐。”
孟锦强迫自己扬起嘴角,正要行礼就听他再次开口:“不必不必,能让长公主来陪寡人解闷,已是三生有幸。”
“齐王哪里话,臣棋艺不精,恐怕不能和您对弈。”
孟锦依旧站在原地,话中满是自谦,绝不上前一步。
今夜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被退拒,齐王此刻望着她,突然想起儿时遇到的那匹良驹,软硬不吃,从不低头,最后父王手起刀落,那是父王教给自己的第一课。
再好的良驹,不听话,也是无用。
齐王摸索着手中的黑棋,轻叹口气,道:“长公主殿下既然赴约前来,这又是何苦呢?”
他也不再搭理站在那的人,抬手将棋子落在了棋盘上,发出一声轻响。
“临越让寡人很不满,但怀远还是聪明的,知道要让你来。长公主再愚钝,也不会不知道亲弟弟的心思,寡人的心思。”
孟锦垂在身旁的手慢慢握紧,伪装的笑意也已经消失不见,只死死的盯着他。
察觉到身旁人浓浓的杀意,齐王扭头望了一眼,冷哼一声:“困兽之斗。”
他扭头望了一眼窗外,影影错错的望见一人的身影,笑道:“大齐善战,你敢动手,大兵压境,不出一日临越就会夷为平地,你的心上人也会死的更惨。”
孟锦苦笑一下,握紧的手无力放开了,心上人?她心上站满了人,怕就怕想护着谁,都来不及。
齐王的话说完了,扭头望着她,笑道:“昭宁,来,坐下,陪寡人下一局。”
她终究还是像个提线木偶,有太多不得已,她抬步向前,坐在了齐王对面。
她未施粉黛,眼眶因生气微红,齐王望着她哪里还有心思下棋,一局很快就输了。
逼人不能太紧的道理他是知道的,虽此时更想跟眼前人再多下几句,但还是笑道:“昭宁累了吧,回去歇着吧,既然身子不适,不如多住几日调养调养。”
因先前的那番话,孟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声谢恩,行礼退下了。
出宫前,孟锦曾与冯元香有三日之约,暗卫守在宫外算好时辰,赶在三日之内,层层传递,一封信送到了冯元香手里。
本打算天亮就将簪子送给杜云钦的人,松了口气。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冯元香将那封保平安的信烧了,接连几日的辗转难眠终于在此时不药而愈了。
天一亮,她手中一模一样的信送到了孟怀远手里。
“陛下,昨夜送给令贵妃的信。”
“没人发现吧?”孟怀远一面伸手接过,一面轻声问。
那封信传到冯元香手中时,信中内容就已经被他们看过了,其实无论安否都是同样的内容。
所谓的三日之约不过是为了让人日子有盼头,不会整日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