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锦自然没察觉出他这么多想法,拿起桌上的册子,又递还给了他,“太师既然想教你,你就好好的学吧。旁人想听他一句教导那可是难如登天。”
“是。”
每当孟锦说出这样的话,他总是会想起一句长姐如母。好像做这些事都只是为了教导他成人一般。
他弯腰接过那册子转身要走,忽然又听孟锦唤了一声世安,他立马站住,垂首等着她说话。
半晌,她才轻声道:“可有何不妥?”说罢,见那人猛的抬起头来,连忙问:“殿下何意?谁?什么不妥?”
孟锦似是从梦中惊醒一般,连忙移开眼光道:“没什么,方才是本宫想岔了,你先退下吧。”
本想再问几句的人,见她脸色不好,应了一声,后退几步,转身走了。
他刚出门,就见忍冬从一个小丫鬟手中接过了一碗红豆羹,忍冬扭头忽然看见了他,唇角弯了弯。
二人相对行了礼,陈子尧见她进了内殿,才抬步离开。
有些事他也有所耳闻,曾偶然听人提起,只有事成之后才会有人送碗红豆羹来,但究竟是什么事他确实不知道,她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懂。
他兜兜转转走到了长公主身边,却发现自己像是深陷迷雾,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殿下请用。”
忍冬将那碗红豆羹放在桌案上,孟锦扭头看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红豆羹,笑道:“赏给下边人吧。”
得了这句话,那守在一旁本端着托盘的人立马上前,又将红豆羹端下去了。
“告诉他们,以后事成送一粒红豆来即可,每晚送一碗红豆羹,本宫实在是有些腻了。”
“殿下,你日日要他们上报陈氏夫妇是否安好,是于心不忍吗?”
孟锦抬起右手在左手手腕上轻轻的按着,轻声道:“无论为了什么,是我夺走了他们的孩子,二老若因本宫出了事,实在是无颜再面对世安了。”
忍冬站在那终于还是问了一句,“殿下,您还是觉得太师大人有不妥吗?”
孟锦抬眼看着她,也不答话,忍冬立马跪下行礼:“奴才失言了。”
“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孟锦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忽然又想到什么,眉头紧紧皱起,继续道:“不该听的话别听,不该问的话也别问,侍奉本宫多年,本宫以为你明白。”
那句有何不妥的问句,是她与世安说的,世安尚且不懂,守在门外的人却猜出了什么意思,甚至还迎上来问她。
“奴婢知罪。”
孟锦抬手揉着眉心,漫不经心的开口:“知道的越多,下场只会越惨。”
跪在地上的人已经抖如筛糠,恐惧突然占了上风,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孟锦轻轻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奴婢在。”
她声音带着颤抖,差一点儿就让人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见她怕成这样,孟锦唇角勾了勾:“本宫又没说要杀你,怎么怕成这样,怪可怜的,快起来吧。”
“谢殿下。”
听到这句话,忍冬只觉得浑身脱力一般,强撑着身子站起来。
孟锦见她哭花了脸,连忙道:“去洗把脸吧,今日就先歇着吧,不必再到前面来伺候了。”
“殿下?!”忍冬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但说出这两个字后,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孟锦扭头望了望香炉,慢慢开口:“本宫是瞧你累了,不谢恩还在这杵着做什么?”
“奴婢……谢殿下。”言必她立马低头悄悄的用手拭泪,弯腰后退几步,转身出了内殿。
之前那端着红豆羹的丫鬟守在门外,见她脸色不好,眼眶发红,低头不敢言语,就听她吩咐道:“进去吧,今日你来守夜。”
内殿中倒也有其他伺候的丫鬟,但宫规森严,就是没了忍冬,也会按照品级往下顺着排。
那丫鬟听了这句话,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心下一喜,又强压着自己的雀跃,抬脚推门进了内殿。
忍冬知道此次是自己行事欠妥,但自问自己对主子是忠心耿耿,这么多年她从未对自己说过重话。
莫不是这次世安受太师教导真的另有隐情?显然世安并不知晓。
陈子尧看见来人,立马笑着问道:“姑娘这是去哪啊?”
忍冬像是没看见他一般,眼神虚无,直往前走,怕有什么事,他立马又大声唤了一声。
眼前人回过神来,脚步一顿,转身望着他,“失礼了,一时慌了神竟然没听到。”
“姑娘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大可以说出来,咱家能帮的一定帮。”
忍冬苦笑一声道:“没什么,只是真的有些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