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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书啦 > [柯南/快新]再见钟情 > 第14章 File 14

第14章 File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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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对方在卡片上留下的预告忽然闪过他的脑海。

「乌鸦是一种睚眦必报的鸟类。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是我的做法。」

“过失杀人……”工藤新一喃喃,垂在身旁的手指蓦地收紧,“……子弑父?”

大商人的继承人在众目睽睽下杀死亲父,事后又查出对方动手的原因是收到不明来源的视频,录像揭露了对方与父亲情人的性丑闻秘密,这便成为对方失去理智的起源。

乌鸦在发送视频以后,故意拨打电话挑衅这位继承人,假称他已埋伏在蜥虎旁边,让中岛大政做出选择。

是保护自己的父亲,事后乌鸦将那份录像原封不动地发送给蜥虎呢?

还是选择背叛蜥虎,坐视乌鸦夺走他父亲的性命呢?

两种选项都邪恶至极,无论选择者如何作为,都注定走向万劫不复的结局。

所以对方做出了第三种选择,结束和乌鸦的通话以后,他走出卫生间,回到蜥虎所在的贵宾室,在进门瞬间回拨了乌鸦打来的号码,借机锁定了同一时刻手机震响的保镖,认为对方就是真正的乌鸦,决定将其灭口了事。

但是中岛大政没有料到,乌鸦早就留了一手应对他的追踪。他回拨的通讯被转拨到蜥虎本人的手机,并且乌鸦在同一时刻炸毁了配电室,引发了全机场的断电,除了配置紧急发电装置的关键设施,其他区域一齐陷入令人恐慌的黑暗。

显然这是一个险恶的、将计就计的圈套。

骤然置身于停电后的黑暗环境,附近的旅客轰然作响的骚乱声音和视野限制将会令他的对手比往常更加焦躁。

与此同时,手机响起的铃声宣告着不死不休的敌人就藏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混进了他们千挑万选的保镖里。

唯恐对方趁着黑暗逃离,害怕视频被对方公开、失去父亲信赖的心理,将会逼迫中岛大政铤而走险。

恐怕中岛大政是这样想的,反正到时候只是死了个发出过威胁信的恶徒,届时让律师适当运作,就能不痛不痒地以正当防卫结案。

他和父亲都将失去一个心腹大患,也不必抛下经营多年的生意,到国外重新打拼。

然而当紧急供电的灯光重新亮起,栽倒在地的死者脸上的墨镜歪斜滑落,露出带有老态细纹的眼角,对方脑海中一切关于未来的幻梦都化作了泡影。

同时赶到的便衣公安推开一脸怔忪的中岛大政,揭开死者面上的口罩,下方赫然就是蜥虎本尊死不瞑目的脸孔。

凶手当即颤抖着肩膀后退一步,立即被身后的警察合力扣住。

工藤新一隔了数分钟后才姗姗来迟,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意识到这是一个借刀杀人的计谋,死者虽不无辜,幕后黑手却是诛心的算计。

这桩案件性质恶劣,背后牵涉甚广,工藤新一后来又花去很多时间去配合警方的诸多调查,离开警局时天色沉黯,街灯昏黄,已是深夜。

长街只有三三两两疲倦的行人,黑夜仿佛沉默的河,冰凉地流淌在他的后背。

尽管有雪亮的月光照亮了前路,工藤新一迈步的步伐却越来越缓慢。

脚底亦步亦趋的浓重影子一直在晃动,一如在他心头晃动的某个摇摆不定的阴影。

临街有家可移动的居酒屋小铺,常是附近晚归的人消遣或买醉的港湾。

冷风裹挟着炸物的香气,此刻工藤新一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整天滴水未进,被过度忽视的肠胃滞后地感到隐痛。

再没食欲也得补充能量。他有些烦躁地走了过去。

他点完餐以后维持着神思不属的状态独坐了一会儿,忽然间,挂在檐边的风铃发出一声脆响,挡布被一只手拨开,工藤新一的动作顿了顿,随后自顾地夹起炸饺,咬去尖端,在口中慢慢咀嚼。

店老板热情地招呼:“欢迎光临!客人需要什么?”

“和那位先生一样。”来人同样开朗道,声音很是年轻,气质也是。

工藤新一的拇指和食指钳着酒盅,眉眼间的情绪淡得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手指轻轻摇晃杯中清澈的酒液。

“别学我。”他说,状似厌烦。

“什么?”那人道,应对得轻松又狡猾,“说不定我们只是恰好口味一致。”

工藤新一按在酒盅的手指微紧了紧。

“我不觉得。”

话音落下以后,他似乎又花了一两秒整理情绪,才说:“未成年人不得饮酒。”

比起好心提醒,这句话更像是在陈述某个事实。

“嗯?”一声短促的笑,“我以为您知道以貌识人并不可取,不是么?”

修长的手指攀上工藤新一放在桌上的手背,冰凉指尖暧昧地轻抚他指节的那一小片皮肤。

“说不定我们是同龄人呢。”他轻柔道,意味深长的语气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暗示什么?

工藤新一思索着这句话语,忽然感到一股迟来的怒气,那大概是劫灰下皑皑的余烬,拨开冷透的外层才发现内里仍旧在灼烧出痛意。他的眼神冷了冷,斜睨过去,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藏匿在鸭舌帽的阴影下面,胆大包天地仍旧一身白天的装束,迎上他的视线,那丝笑意很快变成同样锐利的痕迹,灼灼地与他对视。

“生气了?”他问。

工藤新一不答。

“这副表情……是在谴责我吗?”对方问,低笑一声,用柔和又亲昵的声音轻言慢语,“别生气啊,那些渣滓压根不值得名侦探工藤新一拯救。再说我也没亲自动手不是么?死有余辜的家伙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好了。”

他的唇角漫不经心地勾起。

“说到底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啊,莫非你还在记恨十年前的事?那个怪盗确实算得上是相当无辜呢,但是这世上还有一个规则,弱小和优柔寡断也是一种原罪……”

工藤新一听到“怪盗”二字时蓦地抬眼,露出被触及逆鳞的厉色,却见台后的老板不知不觉靠着柱子昏睡了过去,身侧人的手指已经摸上了他腕上的手表,拨开辅助麻醉针瞄准的玻璃表盘,又轻轻扣了回去,来回反复地动作着,从铺子上方投来的一簇辉光落在他优美的指尖。

“社会和秩序的存在为弱者提供光明和庇荫,但是侦探先生,在这面保护伞势所不及的地方,那些奉行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的暗处,才是你与我一较高下的天地。”

在工藤新一既没有接受也没有否认的沉默中,对方却仿佛被取悦般轻笑出声。

“工藤新一,你爱我为你带来的刺激么?”

他柔声问,手指如刀尖抵上侦探的心口。

“是爱?还是变成了恨?你应该知道,世上再没有比我更聪明的人能够刺进你的心,也没有比爱恨更强大的情感能够容纳你对我的感情。”

工藤新一没有去瞧这人蜿蜒在自己侧脸上过于蛊惑缱绻又过度傲慢冷酷的视线,没有疑问的问题有什么可令他动摇的。

“这次是你赢了,乌鸦。”侦探道,但还不待乌鸦脸上过分漂亮的虚伪笑容变成真心实意的得意,他也笑了下,“所以,欺骗、挑唆、误导……这样就能够使你满足了吗?”

工藤新一扬起的笑容中带有几分危险锋利的味道。

“你还有一个打算亲手弑杀的目标吧。”

这句话使得乌鸦终于缓缓收敛了面上的轻浮神色,几近面无表情了一瞬间。

虚假的社交笑容同时在工藤新一的唇边消失。

电光石火间粘连的视线一触即分,烧灼彼此的刺痛几近谬觉,但工藤新一藏在衣袖里的小指却神经质地抽动了下,好似被猩红的火星燎到皮肤。

贯通长街的凛风不断扯动这家小摊悬挂在外的挡帘,寒流一鼓作气地灌进他们之间好似断裂开来的无形裂隙。

乌鸦在这种氛围里站起身,似乎由于不胜寒冷,他紧了紧袖子后抱住自己的手臂。

是因为黑夜么?泠泠月光洒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比白天的时候更加质感厚重。

他的声音在低温中凝出霜雪般的冰冷气息,但不知怎的,也让人觉得里面还掺杂着比霜雪更柔软的情意。

在彼此无言的相互对望中,乌鸦无端淡笑了一声,忽地退开一步。

被干净利落拉开的距离让工藤新一心底兀然一空。

紧接着,乌鸦呼吸的气息不再能被工藤新一听见了。

传递到他耳边的声音也遥远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几个瞬息之后他才意识到乌鸦在问他:

“你要阻止我吗?”

这个人没有否认。他如此善于巧言令色,此刻却既没有通过狡辩去模糊重点,也没有佯装成轻描淡写的模样来转移话题。

本来工藤新一在说出推论的那一刻已然成竹在胸。全世界都难寻敌手的名侦探,做出的推理自然无限接近于世间最确切的真相,可直到当下的这个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仍在寻求来自对方的答案。

你真的不否认吗?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真的不愿意回头吗?

乌鸦,潜在杀人犯,尽管他实施了许多用心险恶的犯罪计划,但这人始终没有将自己置身其中。

这名穷凶极恶的犯罪者,和工藤新一过往所知的罪犯都截然不同,理由在于对方拥有远胜旁人的傲气,一贯不屑无谋的杀戮。

杀人与漠视被害者存在价值的杀戮不同,也和其他任何形式的伤害有别。只有当一个人正视对方与自己同等为人,赌上自己的尊严和过去,只为抹除另一个对等个体的存在时,杀人行为才成立。

他知道这个人从来不屑杀戮,倘若决断,就是杀人。

自己是绝对不会容许他杀人的。

工藤新一这样做并非是在替人脱罪或是标榜任何正义之举,他只是不愿意坐视悲剧发生。

其中有私心吗?他的答案是肯定。

自己亲手去阻止的话,能否彻底打败这个不想被自己击败的人?这一次的胜负又是否能够终结他们多年来争斗纠缠的宿命?

湿润的冷风轻轻拂过面颊,让工藤新一漆黑的发梢随风飘动。他眼底的神采逐渐由迷茫重新变得锐利清晰,这便让二人间微弱牵连的氛围被眼神切割开了。

“我不会让你得逞。”

工藤新一将掌心按在桌面,像是凭此按捺住心中愈加沸腾不休的感情,冷静地说。

这样坚韧自持却一身反骨的侦探无疑是迷人的,没有猎食者会不钟情于这么强大又危险的猎物。无论追逐还是被追逐,永远都不会无趣。

乌鸦看着他,唇边再次浮现出若有似无的笑容。

“那就期待我们下次相会啦。”

乌鸦放下挡帘的手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工藤新一没有阻止他离开,目光追随着对方的身影逐渐远去。

或许有些人无法理解,像工藤新一这样的人,为何会在某些时刻显得离经叛道,而在另外一些时刻,他又格外恪守某种无形的规则,如同他的对手一般有着完美主义的执拗秉性。

乌鸦是那个组织的高层,也是……谋杀怪盗的幕后黑手。如果工藤新一打算不择手段地留下他,此时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但工藤新一没有阻止对方离开,就如同久远的过去一般被留在原地。

仅仅一个错眼,乌鸦的身影便从他的视野里消失无踪。

唯有落在桌上的一枝白色玫瑰昭示着对方来过这里。

工藤新一垂目望去,新鲜的露水静静从花瓣上垂下,宛如一滴纯净的眼泪。

一抹复杂而深沉的情绪从他的眼底一闪即逝。

白玫瑰,若是馈赠,有“我与你相配”的示爱寓意。但是工藤新一同样不会忘记,十年前他参与一个人的葬礼,黑馆里挤满的花,也是白色的玫瑰。这颜色纯洁无垢,干净至极,像是月下高傲的掠影。

同一时间,街外明月高悬,远远在天边一挂,便将朦胧的夜色照得愈加清冷幽明。身披黑袍的乌鸦独自站在最高处的建筑上方,衣摆随着微风轻轻拂动,全不在乎脚下险峻的高度,平静地望向远处。

忽而一阵疾风卷来,吹落他漆黑的兜帽,展露出一张无比年轻、标致的少年脸孔,漆黑的发丝略长,掠过眼角,长睫下面是冷蓝色的眼睛。

那是能让他的对手在天明前月落如霜的夜里辗转反侧、此生绝对无法忘怀的容貌。

“真拿你没办法啊,名侦探。”乌鸦轻笑一声,“既然你这么穷追不舍,那我就如你所愿,为你策划一场赌上所有的最终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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