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你真是让我惊喜。”他缓缓开口。
工藤新一这十年来一直紧咬着他们的组织,偏偏他们弄不死也甩不脱。BOSS又不打算惹上他背后的势力,迟迟无法对此人的去留下定决心。
但是变色龙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亲身参与了暗杀怪盗的行动,确信工藤新一就是被Kid死后的血腥味吸引而来的鲨鱼,与他上级的那位先生更是有过不计其数的交手,心机谋略都令人畏惧。
而且变色龙很清楚,无论是那位先生还是BOSS,他们都低估了此人的威胁。
没有人能知晓这个人在怪盗死后查出了多少有关组织的情报,但他们也无法承担这个人先于他们得到潘多拉的可能性。
宝雷彗星很快就将经过地球,万一错过这次机会,组织的永生大梦将烟消云散。
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干脆由我杀了工藤新一……变色龙刚将手伸进西装里侧,工藤新一就像看透了他的内心,不以为然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个场合下手。”
二人的车驶在跨海大桥上,远处警笛的鸣声越来越近。
“如果我死在这里,”他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毫不畏惧额角抵上的冰凉枪口,平静地闭上眼睛,“你会失去唯一的人质,只能束手就擒。”
然后车辆急停,他们眼前身后都横拦着阻隔的警车,真正的白鸟警官从车里走下,好奇地问:“工藤君,你是怎么发现我被假扮的?”
工藤新一闻言,轻轻一笑:“因为我在搜查一课看到宫本警官偷偷在佐藤警官的抽屉里藏了礼物,高木警官也躲在走廊打电话确认西点店能否及时做好蛋糕。”其实佐藤美和子婚后在户籍上早已改姓,但因工作需要,对外一直沿用旧姓,工藤新一也和警视厅的警官们一同沿用习惯的称呼。
他笑的时候丝毫不在意变色龙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抵在太阳穴上微微发颤的枪口,语调轻松道:“既然今天是佐藤警官的生日,白鸟警官作为一位通情达理的长官,没道理只点佐藤警官紧急外勤,而放高木警官在警视厅待命,我的推理没错吧?”
变色龙怒极反笑。
“别得意得太早啊,侦探先生。”他扯了扯嘴角,“就算这次你阻止了我,也不可能赢过那位先生。尽请期待和绝望吧,他已为你准备好了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要是地狱里有那个总在自己梦里阴魂不散的罪魁祸首,倒也不算太坏。
记忆骤然溯流,回神的那刻一时难辨今夕何夕。工藤新一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指紧抓得衣袖的料子皱起。他睁开眼,昏暗的视野中黑羽快斗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似乎觉察出什么,松开门把手的修长手指犹疑地迟滞了两秒,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探寻,那张年轻的脸孔完全是他回忆中的样子。
更像是昔年旧梦了。
月光从阳台泼洒进来,照亮屋内的一片区域,让他们恰好都身处暧昧的阴影里。
不解风情的是这个时候工藤新一还在心想,可惜我是个不擅长做梦的侦探。
“你受伤了?”黑羽快斗脱口问,话说出口才懊恼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工藤新一的脸色很苍白,在夏天还穿着长袖的衬衣,黑羽快斗五感敏锐,房间里浓烈的血腥气和药味刺激得他鼻子都有点麻了,这显然不是什么寻常的伤势。
“要帮忙吗?”他问。
“不用……我没事。”工藤新一的声音不知为何慢了半拍,回答却避重就轻,语气有一种自欺欺人的任性。他直起身,错过黑羽快斗走去门外,“别担心,我喝杯水就去睡。你不是也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站住。”黑羽快斗道,他犹豫了一会儿,因为在回来的路上一直思考着自己和工藤新一的关系,还有纠结该怎么称呼这个人好……他未来的宿敌,是之前试探性喊的名侦探么?但黑羽快斗本能觉得,这个时候……他该换个称呼。
“你站住,新一。”看向停在门前,站在走廊光暗交界处的人。这才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大片血迹就渗透了他的袖子,工藤新一还一副恍若未觉的样子,黑羽快斗有点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好像总是不太在乎自己。
他下意识放轻了一点声音,用一种安慰着什么的温柔语气,对一个年长他十来岁的青年说:“你手臂的伤口裂开了,先坐下,我帮你重新包扎。”
“黑羽快斗。”
工藤新一在听到他称呼自己的名字时怔了一瞬,身影停顿了片刻过后,他任由自己轻轻靠上门框,像是终于有一点撑不住力气。
他缓慢地说:“你是被人杀死的。”
黑羽快斗闻言脸上没有浮现出任何情绪,只有睫羽动了动:“嗯,所以呢?”
“所以我——”工藤新一的声音提到一半,戛然而止。
我刚刚是打算说什么?工藤新一微微紊乱地呼吸着,心想。我要?我想?
他要做什么?
查出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
他想做什么?
让把他从这个世界夺走的人付出代价,让凶手悔不当初……
眼前浮现出变色龙在纵身跳海逃逸之前满溢嘲讽的阴冷眼神。
“工藤新一,我承认你确实算无遗策、聪明至极。”对方嗤笑一声,声音带着刻薄阴毒,“但善良如你,今天放任亲手杀死我的机会从掌中流逝,真的是打算为那个命丧黄泉的怪盗复仇吗?还是说,你在等待亲手杀死那位先生——乌鸦的机会?”
他想吗?亲自报仇雪恨?
不……不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工藤新一看向同样看着自己的黑羽快斗,瞳孔深处的光芒不稳地微微摇晃。
他只是想找回他的黑羽快斗。
属于他的黑羽快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