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城中纷乱,能找处安全的地方歇息实属不易,桑莞虽心有余悸,但还是心系父亲。
一夜辗转难眠。
翌日谢忱找了大夫替桑莞诊治后,她便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谢忱不悦地瞥了她一眼,“你若是不想活,只管去送死,别连累旁人。”
桑莞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选择闭了嘴。
果真谢忱还是那个谢忱,一出口依然那么恶毒。
谢忱让十七拿着大夫开的药方去给桑莞抓药,屋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坐在椅子里,指节泛白。
看着手中的信件,眼底神色阴晴不明。
直到桑莞发现他的异常,询问开口才立即收敛了脸上的所有情绪。
“你怎么自己出现在陇县,莫风他们呢?”
桑莞知道谢忱奉旨攻城的事,看到他独自来往,心中很是吃惊。
谢忱将信收起,淡漠道:“我先进城打探敌情,已经让莫风他们在营地待命了。”
桑莞闻言心中稍安,随后又想到父亲被困大牢一事,又不禁忧虑了起来。
“也不知父亲怎么样了,那些乌苏人对待俘虏一般不会好相与的。”
谢忱闻言,目光微凝,随后道:“你放心,他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桑莞狐疑的看向谢忱。
“昨日那二人的谈话想必你也听见了,桑大人是他们的手中的把柄,不会轻易让他死的。”
谢忱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润喉。
桑莞拧眉沉默了下来,半晌后,又突然抬头看向谢忱道:“以谢大人的聪慧,以为他们二人是谁?”
谢忱放下杯盏,目光幽深如墨:“其中一人被称作二皇子,那便是乌苏的王族,至于另一人......”
他顿了顿,似在思索,半晌才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宁威。”
他猜测那人应当是宁威无疑。
毕竟,能被称作国公大人的,满朝上下除了宁威也再找不出第二人。
桑莞闻言恍惚间回想着昨夜听到的话,不禁脱口而出:“不可能,宁家被流放,宁伯伯和宁锦淮还在西北,怎么可能在陇县与乌苏人勾结!”
宁家忠心耿耿、忠肝义胆,绝不会做出卖主求荣的行径来。
她更不愿意相信,宁威竟会是那种谋逆的叛党!
不可能?”谢忱眯了眯眸子,“你不要以为你与宁家交好,就能确定宁家是否忠臣,你非宁家的人,怎得知他人无谋逆之心?”
桑莞猛地抬起头来,对上谢忱毫无波澜的黑眸,她心中陡然涌入一股愤怒。
谢忱洞察人心、善于揣摩他人心思,可她却偏生不喜欢他这副高高在上、清贵逼人的姿态。
见谢忱这样,桑莞咬了咬牙,不服气的反驳道:“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人人皆知二十年前是宁家把那存有谋逆之心的沈氏皇后等人剿灭,才有了如今大晋朝纲安定,宁伯伯为官多年,为百姓鞠躬尽瘁,锦淮哥哥更是恣意鲜活,不屑于权势富贵,若说叛党,怕是以谢大人的本事和为人,才更像叛党吧。”
桑莞此番话一落,空气倏然变得压抑了起来。
谢忱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双眸猩红,连手中的茶杯也被捏碎。
他盯着桑莞,面无表情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谢忱的目光太骇人,桑莞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本想该是自己说的有些过分,想要认错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儿,却被突然的笑声打断。
谢忱觉得有些可笑,这世间甚有许多愚昧无知且愚蠢的人。
比如这个桑莞。
在她的眼中,或许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佞小人。
不过也好,他也没想当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