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晔没再甩开路桓的手。
祁同学谨记关老师的教诲,有些事做一次是撒娇,做两次就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了。
上药的时候路桓一直板着张脸。
一转眼的功夫,屋外狂风大作,拍打着窗户哐哐作响。
没一会风小了,豆大的雨滴接连从空中掉下,落在玻璃上噼里啪啦。
一道道闪电鬼魅般蜿蜒在云层里,下一秒,雷声刺破天际。
每当窗外白光一闪,祁晔抓着被子的手都会紧上几分。
祁晔的小动作被路桓尽收眼底。
眼里闪过一丝挣扎,路桓还是开了口,
“你……怕打雷吗。”
“不怕,我只是,对电有些阴影。”
祁晔斜倚在床头,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灯光招摇,在浓密的睫毛下晕染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没来由的,路桓又一次想起那件隐秘的地下实验室。
惨白的灯光,冰冷的器具,被束缚住的手脚,密密麻麻的针孔。
明明最初看见只有不忍惧怕与愤怒,只是后来的每次回想总一次次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路桓站起身。
“你不用管我,我习惯一个人了,只是晚上少睡一会而已。”
路桓身形僵住,这么一说,就算他本来想一走了之现在也不忍心了。
路桓试探着道,
“那,我坐床边陪你?”
祁晔抬头用单纯无害的眼神看他,
“你能到床上来吗?”
“不行不行,”路桓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万一压到你的伤口……”
“你睡在里面,不会压到的。”
“……”
对话以路桓的妥协告终。
睡到床上时,路桓尽量靠近墙壁,和祁晔拉开五厘米距离。
又是一到闪电划过,祁晔低低的声音响起,
“我能牵着你的手吗,有点害怕。”
说完又带着几分委屈的补充了句,
“不能就算了,不用勉强。”
哇塞,都这样说了。
就算知道对方可能心思不太单纯,有卖惨的成分,路桓还是握住了祁晔冰冷修长的大手。
睡觉时路桓还随时关注着祁晔的状况。
窗外雷声轰动,祁晔睫毛轻颤时,还腾出一只手拍拍以示安抚。
后来困意袭来,迷迷糊糊一觉睡醒已经天亮了。
还没睁开眼,感觉手下好像有什么软软的。
路桓大脑还没彻底开机,下意识捏了捏。
眼前渐渐清楚,路桓才发现,自己左手搭在祁晔右手上,右腿搭在祁晔大腿上,右手更是放在祁晔胸口处。
路桓:那我刚刚摸的是??!
路桓歘一下就把手撒开,腿也恢复原位。
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路桓试探抬头地看向祁晔的脸。
还好还好,没醒。
路桓悄咪咪爬起身跳下床,又悄咪咪溜出房间,还不忘轻轻合上房门。
木门严丝合缝关上的一刹那,祁晔缓缓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毫不知情还以为自己安全逃出去的路桓锤着墙一阵懊恼。
不对劲,一百分有一万分的不对劲,一碰到祁晔就开始不对劲。
在高中被周尧成表白后绝对确定自己是直男的路大队长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我……该不会真的对祁晔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路桓使劲摇着头,试图把脑中这种想法给摇出去。
又过了几日,祁晔左肩的伤口已经结痂。
前几天下过雨,土地还松软湿润,祁晔便领着关樱去找块空地种石榴。
小鱼也稀奇地找了个小铲子在一旁挖挖挖。
路桓路过看到,本来还在对自己趁祁晔睡觉揩油的举动心虚,想装作没看见。
却被眼尖的关樱一把叫住,
“哥!快过来快过来!”
路桓只能摸着头走近,
“你们在干嘛?”
“在种树,嘿嘿。”
关樱一把遮住种子的包装袋,隔绝了路桓好奇的视线。
“别看别看,等它长出来你就知道是什么树了,这是秘密。”
“行~不看就不看。”
路桓看都没敢看祁晔,又去一边逗了逗小鱼就找借口溜了。
关樱伸手在祁晔眼前挥挥,
“差不多得了祁哥,真成望夫石了,话说回来,你跟我哥现在进展咋样啊?”
祁晔收回视线,继续拨弄着土,叹了口气,
“说不上来,感觉你哥不讨厌我,但是也没接受我。”
看着祁晔恹恹的神情,关樱决定再添一把火,
“祁哥,你加油,你的情敌也不容小觑,尧成哥上次还来找我打听消息。”
祁晔神色一变,警惕地眯起眼睛,
“他来找你?”
关樱拍拍胸脯,
“放心,我说话,滴水不漏,他只能无功而返。不过我感觉他不打算放弃,毕竟他跟我哥认识的时间比我还久,你还是抓点紧吧。”
祁晔手上动作快了不少,不多时便将石榴种好。
三人走前关樱突然想起来般问祁晔,
“祁哥,石榴种完了什么时候能结果啊。”
祁晔:……
“不知道,可能两三年吧。”
“哦,那还行,不算太久。”
以至于直到后来问到懂的人,知道种子播种的时生苗一般需要六到十年才会开花挂果。
两个人面面相觑。
好像知道为什么那么好砍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