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啦

繁体版 简体版
下书啦 > 宿敌他非要跟我HE > 第28章 前夕(二)

第28章 前夕(二)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刻意小心的人是他,等她入睡后才行动的人是他,原路返回厢房的人还是他,她惊诧,他会将罪名坐实。

私扣朝廷赈灾储粮已然发生,那贪污钱财,哄抬物价呢?会不会也是他做的?

如果会,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明知故犯,把后路堵死吗?

王逸然猜想不出他的动机。

他做的事,与他的为人品行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矛盾至极,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从来都没有看懂过王君庆。

他翩和温柔,看似平凡普通,实则内里锋利,能固守内心深处的底线和原则,对自己、对外界,永远保持着清醒的见解。

也正是因为这种俗而不庸的独特,极易让人忽视他外显的魅力与攻击性。

夜深人静,王逸然先他一步回到高府,重新躺回树上,合眼睡觉。

过了一会儿,那扇窗再次被人打开,屋内未燃烧完的烛火照亮着他的背影,最终随着他转身离开,灭入了黑暗里。

他的反复确认,让她一夜无眠。

往后几日,一切照旧。

他们保持着互不道破的默契,听着城内不断流传开的谣言,王君庆背负着骂名,顶着巨大的压力,按照约定,借给秦澜三十万石粮草。

剩下的赈灾粮,已撑不过一个月。

棘手的问题接踵而至,高齐都替他担忧得不行,偏偏他平静自如,丝毫不慌。

他是如此,王逸然也是如此,前者是出于内心有把握,后者则是出于知晓未来的走向。

赈灾多日,城中百姓都眼熟了这位贵公子,他不似威风凛凛的官员,施粥时,总是伸出两手将碗递出去,这种尊重,在当下显得尤为难得。

谁都喜欢亲和力强的人,施粥过后,偶有几个淳朴的百姓等待许久,只为了与他说上话,道声谢。

“大人。”

一位妇人感激道:“劳你这段时间亲力亲为,我们普通老百姓,也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待战乱结束,生活好起来,你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寻我们几个来!”

“您客气了。”

王君庆笑着说:“我本是出于责任,不求你们回报,只求你们能暂时解决温饱,吃好活好。”

简简单单的话,让人感动不已。

妇人无以为报,只能安慰他:“有你这番话,我们定会越过越好,城中流言你切莫往心里去,旁人易被奸人蒙蔽双眼,我们不会,我们相信你的品行,不会做出那等事。”

“就是就是!”妇人的幼女脆声道,“我们相信大哥哥是好人!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大哥哥不要往心里去!”

“好。”王君庆蹲下身子,苦涩一笑,“大哥哥不会把那些话听进耳朵里去的,小妹妹,你今年几岁了?”

“九岁!”

“哦?”

他抬头看了眼比小姑娘大了十岁的王逸然,取下系在腰间的玉佩铃铛,递到可爱的人手上:“那你喜不喜欢玩?这个送给你玩好不好?上面的碎青铃,你摇一下它就会响。”

“真的吗?”

小姑娘高兴得眼睛一亮,拿起玉佩,伸手在空中晃了晃,系在玉佩绳上的几颗小铃铛随之传出叮叮叮的脆响,“好好玩儿!我很喜欢!”

“喜欢便收下吧。”

“这怎么能行。”

妇人及时拒绝:“我们本就欠你的,如今又怎能再要你的东西?这玉佩看着就贵重,你还是拿回去仔细收好吧!”

“你我平等,不谈相欠。”

王君庆握了握小姑娘的手,让她把玉佩收好:“钱乃身外之物,她既然喜欢,那便让她收着玩吧,权当你我有缘了。”

“你就算送给她,她回去以后也会咬坏,这丫头近日老是牙痒,约莫着是到换牙的时候了。”

“牙痒?”王君庆神情微凝,“张开嘴,哥哥看看。”

赵熙听话地张开了嘴巴,几颗尖到异于常人的牙外露在眼前。

他越看,心思越沉重,抬头问向妇人:“她除了牙痒,近日还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

妇人答道:“自是有的,许是在长个儿,所以她的食量不断增加,开始变得不挑食,以前不吃生食,现在吃了,要我说,长高也没什么好的,这些天,她一直叫着骨头疼,也是苦了这丫头。”

“吃生食?”

王逸然重复着这三个字,同样蹲下身来,认真盯着赵熙尖锐的牙齿,忽然惊觉,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她……!”

话头急速转弯:“她定是长得太快了!”

听闻此言,王君庆紧绷的心顿时放松下来。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站起来说:“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您多加注意,不用太过担心。”

“好。”妇人怜爱地看了眼赵熙,与他多说了几句,便牵着心爱的孩子回家了。

夕阳西下,落日归霞。

两人并肩同行,走在宽阔静谧的大道上,衣角被熔金余晖寸寸勾勒。

抬头,冬日不暖的光映入眼帘,王逸然如见希望,郁积在心中的不解,在这一刻豁然贯通。

她不再忧愁,不再深思,不再可怜他的遭遇,开始顺其自然,真正活在了当下。

他做什么,她便看着他做什么,这一次,没有知晓未来的先知。

私扣朝廷赈灾储粮是他所为,去找刘见财,联合当地米商哄抬物价也是他所为。

流言蜚语越传越广,是真是假,已随着事态的发展而不可辨定。

王逸然表面平静,实则夜里难眠,直到战事将近,她看见了能为王君庆兜底的陆景冥,这才放下心。

城中流言在陆景冥到来的第二日,就被压了下来,没人敢再议论粮商,秦澜等人将字据交到右丞相手上,挨了好严厉的一顿批。

不熟的人是如此,熟人更是躲不过,面对相识十年的挚友,陆景冥气而训斥:“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我允许我自己的。”

王君庆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不正经道:“别恼啊陆兄,小心气急了夜里睡不着觉!”

“喝了你这茶,我才要睡不着。”

“你不喝?”

“不喝。”

“那我喝!”说完,一口闷了下去。

见他还有心情笑,陆景冥心里五味杂陈,沉默了良久,握起一个空杯子,道:“你明知我不会同意,为何还要立字据借粮出去?”

“能为什么。”

王君庆默契地往他的杯子里倒茶,唉了一声,慢慢解释:“因为想为你分忧啊,当初朝廷找我运粮,与我合作,无非是看上了我的能力。”

“若不是官府定价过低,朝廷又怎会征粮不足,购粮无处?一百五十万石的粮米,就有九十万石是我花钱补足的,我买的粮,我想借出去自然也无妨。”

“陆兄,你是不知道,当下收成不好,官府过度压价,只会让商人不收,百姓自留过剩,谷贱本就伤农,如今可用的资源都倾向战场了,谁又能为他们想想?”

陆景冥轻叹:“你为他们想,谁为你想?”

王君庆一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当然是你了!你会为我摆平这件事情的对不对?”

陆景冥无奈:“对。”

“我就知道!”王君庆感动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别煽情。”陆景冥平淡地说,“你知道我一直都在管你。”

“那你再多管一件事吧。”

“什么事?”

“阿芳的事。”

“……”

陆景冥无言片刻:“我只会朝堂上的事。”

“感情上的不会?”

“不会。”

“你这个木头!”

“……王谦你是不是太闲了?”

“没有,我很忙的。”

王君庆见好就收:“不过啊,我倒是很好奇,以后哪个姑娘能教会你感情上的事情,你不通情.趣,开窍定然很晚,对方要想跟你在一起,怕是要将苦头吃尽,唉,也是可怜了我未来的嫂嫂。”

“劳你关心。”陆景冥冷道,“我此生不会娶妻。”

“不娶妻?”王君庆啧了声,“那怎么能行?陆兄,修仙虽好,却也不能不入红尘,大道劫难,当属情劫最难过,你现在不过,以后也是要过的,不然如何能飞升成神?”

“……”陆景冥烦了,“你太聒噪。”

“嫌我吵了?好好好,那我说别的。”

“闭嘴,我不想听。”

“不行!”王君庆一脸正经,甚至有些急切道,“这个我必须要说!”

“说。”

“赈灾粮的米,有问题。”

还不等他祥问,王君庆又继续说了这些日子在城中的见闻。

“那些粮已经被我藏去了落民庄,我告知你这个,是想让你帮我想想法子,顺便查查赈灾粮为何会少一半。”

“我会帮你查明。”陆景冥说,“你不用担心,过几日,我会命人散布赈灾粮被盗的谣言,用来诱出背后主使。”

有问题的赈灾粮既然针对城中百姓,那么背后主使,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这些粮米外流出去。

王君庆早就意识到了这其中的问题,所以才会在半夜三更潜入粮仓,“私扣朝廷赈灾储粮”。

至于为何要瞒着她,王逸然估摸着,是他身为朋友,怕她发现,他已经失去了心脏,灵力大不如前。

此事他连陆景冥都没有告知,更别说是她了。

有些委屈,他宁愿烂在肚子里。

舍身成就大义的人,总是会牺牲自我,好在,他有个位高权重的挚友。

虽说陆景冥与她有过仇,但不可否认,这人处理事情的手腕很厉害,久在官场,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困难。

王君庆安心,她也高兴。

该知晓的好像已经全部知晓,她开始感到空虚和无聊。

本以为这种日子会持续很久,没想到有朝一日,平静无波的现状会突然被人打破。

已经数不清了,来到这里的第几个夜晚,陆景冥上阵杀敌,赈灾仍在继续。

休息时,王君庆打开了从前要小心翼翼关上的那扇窗,朝外面轻声问道:“小璇姑娘,你睡了吗?”

“没有。”王逸然睁开眼睛,“怎么了?”

“没怎么,想找你说说话。”

“说话?”她从树上坐了起来,调侃道,“找我说什么话?你和你的好挚友没说够吗?”

“够了。”他笑着说,“可有些话,我只能对你说。”

“什么话这么神秘?”王逸然轻松跃下了高树,走到他面前。

“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王君庆心底激动,却平静过了头,仿佛接受不了梦里发生的一切,惊魂未定:“我梦到我上辈子死在了河里,身死以后,魂魄一直跟在友人的身边,看着他们相知相爱,再相杀。”

“然后呢?”王逸然不以为意。

“然后……”

他眸中泪光闪动,嗓音总算有些颤抖:“然后其中一位友人死了,另外一位友人,在半年后也追随而去。”

“那他们的感情真复杂。”

又是爱又是杀的,算到最后,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到底是爱多,还是恨多?

王逸然盯着他渐红的眼尾,安慰道:“梦都是反的,你不要当真。”

除了他死在河里那件事,没一件是真的,许是他这段时间赈灾,压力过大,才会做出这种奇怪的梦。

“不是假的。”

他欲言又止,隐忍着某种冲动,想说又不能说,只能连连低喃:“不是假的,这些都是真的……”

“好好好。”

见他状态糟糕,王逸然也不管这梦的真假,哄着他道:“不是假的,不是假的,你别难过!既然都是上辈子的事,那这辈子,你那些友人一定不会再死!”

起码,应该不会再相爱相杀了吧?

王君庆无声落泪,一直注视着她。

“你能不能答应我三件事?”

“什么事?”王逸然爽快道,“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第一件,我要你牢记,眼见不一定为实。”

“好,我答应你。”

“第二件,我要你此生都不能踏入煌鲤国半步。”

“这个……也好。”

反正她都不认识这个地方。

“第三件,替我去祭拜一下我的父母吧,小然姑娘。”

“好……”很简单的请求,她想都没想,果断点头,答应过后,忽然反应过来他叫她什么,瞳孔登时骤缩,无比震惊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