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王君庆一如既往的没拒绝,温声答应了她的请求。
算算日子,镖局的人也快将粮货送至城中,趁此之前,他跟着高齐去见了地方巡抚、赈济使等一众官员。
详细言明赈灾粮数量和朝廷旨意后,便向他们询问、了解粥厂规模以及放粥的批次与时间。
交谈的过程顺利无比,并没有遭遇过任何恶意的为难。
那些大人物见到家财万贯的王君庆,纷纷待他礼重客气。
而见到跛脚的高齐,嘴里虽齐声喊着城主二字,可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正视过人,不是左睨一眼,就是右瞥,仿佛得了什么眼疾,突然而发,又突然而愈。
见他没有遭受过敌意,不会因此陷入危险当中,王逸然暂时放下了心,与王君庆并肩走着。
走到半路,经过街边店门大开的米铺时,王君庆慢慢放缓了脚步,走到生意惨淡的铺子里,站在原地许久,才有人上前招待:“两位大人这是要买米?想买多少斗?”
高齐抬头看了王君庆一眼,刚想开口回答不买,便被他伸手拦住,避开问题,问起了别的:“您是这里的掌柜?”
男人哈哈两声:“不是,我不是这里的掌柜,我们掌柜的现在在休息,你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叫他来见你!”
“好,那便麻烦你一趟。”
好不容易有客人上门,店小二搓了搓手,快步跑回后宅,高兴喊道:“掌柜的,掌柜的!快醒醒,来生意了!”
“嗯?”刘见财身上盖着毛色亮泽的红狐大裘,悠然躺在醉翁椅上。
被吵醒了美梦,顿时不耐烦道:“什么生意要老子亲自去做?你眼瞎了是不是?没看到老子在睡觉吗?信不信回头扣你月钱!”
“是是是。”店小二弯腰低头,立马道歉,“小的一时眼瞎,没看到您在休息,小的该罚,该罚!”
说着,抬起手,往自己的脸上狠狠扇去两耳光。
“这才对嘛。”刘见财仍旧躺在椅上,侧目扫了一眼小二脸上红红的巴掌印,终于消气。
“做人呢,最要学会的就是感恩,我好心给你一份养家糊口的活计,发你月钱,可不是让你来学没眼色这一套的。”
“是是是,小的蠢笨!”
“说吧,对方是什么来头?”
“看着像个有钱人!”店小二道,“那人与跛脚城主在一起,谈吐高雅,穿着打扮与那些大官员一样华贵!”
“有钱人?”刘见财嗤了声,“能有多有钱?左不过是个善于攀附权贵的庸人,走,我们去瞧瞧。”
红狐大裘被披起,拢住了身上的冷意,三人在店内等候好一阵,才等来油光满面,伸腰打哈欠的人。
初次见面的第一眼,刘见财就看呆了神,对面的男人仪表堂堂,风度翩然,放在城里不说百年一遇,那也是平时很少见到的俊秀郎。
他目似清泉,澄澈有神,周身气场干净,叫人看着就舒服,价值不菲的白羽鹤氅被他穿在身上,倒显得逊色黯淡。
果真是个有钱的大人物,财字用在他的身上,已经显得庸俗不起眼。
只对视了几秒,刘见财就自卑地低下了头,故作寒冷地抬手整理了一番衣着,才开口道:“呦,二位是来做买卖的?”
“是。”王君庆问,“你这儿的米怎么卖的?”
“每石六百钱,一石四十五斤。”
“一斗呢?”
“五十钱,九斤。”
“贵了。”
“……”刘见财无语道,“贵?哪里贵了?这几个月都是这个价好吧?你们有钱人真是不了解行情,净在这里嫌贵!”
小气鬼!
“我了解行情。”
王君庆扬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看向刘见财的眸光,仿若握紧鞭子逼问罪犯的士卒:“在京域,一石米二百钱,一斗米二十钱,皇城首都尚且如此,又何况是边境大城?”
“你……”刘见财顿时心虚道,“你了解行情又怎么样!你又不是干我们这一行的!何况每个地……”
“我是。”他从容打断对方的话,语气不急不躁,眸光晦暗不明,温润的谈吐下压迫感十足,“我也是卖粮的。”
“你你你!”刘见财登时气着伸手指他,“你是你还来问!怎么着?逗我很好玩儿?还是你想趁机问价来倒卖一茬!”
“不是。”
“不是你还问什么!你又不买!”
“我没说我不想买。”
“买?你要是想买你早就买了!看你财大气粗的样子怎么扣扣搜搜问来问去的!”
“你是觉得我买不起?”
“是又怎么样!我哪知道你是何方来的无聊人士,净逮着别人逗趣!”
“我不是无聊人士。”
“那你是谁!”
“京域沪商,可曾听过?”
“京域沪商?”刘见财说话说渴了,抬手倒了一杯茶,“那当然听过!谁人不知沪商富可敌国!怎么?你在沪商手底下做事?”
“没有。”
“那你还说什……”
“我是沪商的总商头。”
噗——
刘见财喷了一口茶水,瞪大眼睛,讶然道:“什么?你是沪商的总商头?!”
传说中的商帮最高领导者?!
开什么玩笑!
这种权威人物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刘见财不信邪,伸手指他,结巴地问:“你你你……你真是?!”
“嗯,我是。”王君庆淡定道,“所以你现在,还觉得我买不起这些粮吗?”
“不觉得不觉得!”刘见财点头哈腰道,“您想买多少都可以!检货运货,包括镖局那边,小的都可以给你提前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