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仅余下一盏灯烛,烛光映照在墙上,将人的影子拉长。
趁姜竹星陷入沉思之际,原本应该睡熟的人竟缓缓睁开双眸。她注视着姜竹星的背影,尽力保持呼吸平稳。
她是醉了,但没完全醉,方才发生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
夜深人静,不只是酒劲儿上来了,还是因为某人守在身边而安心,东方容月终是沉沉的入了梦。
姜竹星在公主卧房中守了整整一夜,她不好与公主同榻,又怕东方容月宿醉会不舒服,故而伏在榻边凑合一宿。
翌日,天色破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房中,到处都是细碎的光斑。
东方容月悠悠转醒,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伏在榻沿上睡着的某人。
姜竹星单手支额,双目紧阖,呼吸清浅。这样的姿势根本睡不沉,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她都能立刻清醒。
看来她在这里守了自己一晚上。
东方容月微微勾唇,迟疑片刻,还是伸出手去,想要离这个人更近些。
眼见就要碰到某人的睡颜,那人却忽然睁开眸子。东方容月心下一惊,连忙收手,装作无事发生。
“殿下醒了,可有头疼?”
姜竹星坐直身体,忍不住打个哈欠。
宿醉醒来容易头痛。
东方容月摇摇头,“多亏阿星照顾。”
姜竹星笑道,“殿下没事就好。”
她本想回西厢客房,却被东方容月叫住,留她梳洗用膳。
留下倒是无所谓,可等惜荷领着丫鬟们进门时,投注在她身上的眼神叫人看不明白。惜荷对她行礼微笑,那笑容实在意味深长。姜竹星琢磨许久,惜荷的表情有点像现代人吃瓜时的兴奋感。
早膳后,姜竹星在后花园练剑。东方容月和府里的嬷嬷坐在后面石凳上,手中穿针引线,不知绣的什么。
姜竹星收起剑势,朝东方容月的方向走去。
“殿下在绣什么?”
公主府应当不缺绣娘,什么东西值得殿下亲自动手?
见她走近,东方容月立马拿起一方手帕盖在绣样上,像刻意藏起来似的。
姜竹星挑了下眉,这么神秘,还不叫别人看。
东方容月以笑掩饰,“没什么,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这功夫,身旁的嬷嬷突然接上话茬儿,“公主殿下精通琴棋书画,又擅女红、品茗闻香,乃天下女子之表率。”
提起这些时,嬷嬷脸上无比骄傲。可到了姜竹星头上,话锋就变了。
“女子就要有女子的样子,还是以贤淑为上佳,整日舞刀弄枪终归不成体统。”
闻言,姜竹星也不恼,反而报以微笑,反问道,“嬷嬷认为女子应当是什么样子?又是谁规定的呢?”
老嬷嬷似是没想到她会直白的反过来问自己,便支支吾吾答,“女,女则云……”
姜竹星又笑,“女则也是人写的,是可以改变的。朝中不乏女将,后宫有女文官当职,坊间有女商户,江湖亦有女侠客。女子的形象并不是单一的,可在任何地方,可以有千百上万种,不必归于刻板印象。”
嬷嬷被噎得没了话,脸色难看的很,明显不服气。
姜竹星深知改变一个人已定的观念很难,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更会固执己见,便未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