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过了其他受难的人之后,宋林微也找到了希。
女孩的相貌在这里也实在算得上突出,即便是衣不蔽体地滚在尘土里、手脚上也有不少擦出的伤痕,却也想是被神明庇佑着一般,白金色的长发依旧耀眼。
她被单独关着,就关在猪圈一般的栏里,外面也有膀大腰圆的人看守着。有看守其他奴隶的人路过,见他在打瞌睡,直接给了他一锤:“嘿,醒醒你这家伙,那怪物可没有看起来那么老实,要是让她跑了,找不到下一处晶矿,威廉肯定得把你奉献给主。”
看守的人醒了过来,也给了他一锤:“哦伙计,你与其关心我,不如关心关心可怜的山姆,他那儿的‘羊’可都要死光了。”
说罢,两个人相对着大笑起来,“桀桀”的笑声听着十分刺耳,那些被驱赶着的奴隶以及蜷缩在地上的少女却像是没听见一般。
“他们把奴隶叫‘羊’。‘羊’跟人是不一样的。”
希温温柔柔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宋林微从中听出了一点悲伤,很快,那点悲伤又消失不见:“不过我不算‘羊’,因为我不用做活。”
眼前景象又是一转,变成了十分眼熟的森林。花草树木郁郁葱葱,溪流潺潺而过,叫人光是置身其中,都觉得心旷神怡。
而除此以外,还有生灵。
有溪边饮水的小鹿,有树林中爬上爬下的小松鼠,有藏在不知何处唱着曲的雀儿,有流连花丛的彩蝶,还有许多许多,叫周遭显得生机勃勃。
然后,宋林微又听见了希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她的声音反而显得缥缈:“这里很美,不是吗?”
“我和我的族群,曾经便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怀着对这样的美的热爱而生,我们并非神的造物,我们生来就是为了歌颂这些,歌颂神明手下诞生的巧夺天工的世界,以及世间一切美好的存在。”
“在很多故事里,他们管我们叫,精灵。”
【精灵】一词经由古老的语言说出,带给了宋林微难以言喻的特别感觉,那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悸动,仿佛灵魂都跟着战栗。
【精灵】为歌颂一切美好而生。
不知怎么的,宋林微忽然想起,在他师尊的【初始世界】里,在他师尊在枯萎的大地上催开一从鲜花的时候,他师尊的老师也曾提及,那是精灵的能力。
只是不知那个精灵和面前的【精灵】,是否有着什么区别。
而希的讲述还在继续:“后来,他们占领了森林,并发现了我们。”
“同时,他们也发现,我们身上拥有着神明的祝福,这样的祝福,可以带来很好的运气。”
“他们开始捕猎我们。”
随着希温柔而平淡的讲述,宋林微发现眼前的景象在变。
原本静谧的森林被惊扰,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民们有的因为身上拥有的某种价值被捕猎,有的则逃走了。原本长着浆果的地上被布置了一个又一个的捕兽夹,土壤已然被各不相同的血液浸透。
后来,捕兽夹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他甚至叫不出名字的工具,树木倒塌,土地被一层一层地翻过来,又或是被简单粗暴地炸平,仙境一般的地方就这么成了宋林微后来看到的废墟。
他还看见,有人率先发现了【精灵】的存在,他惊叹于它们的美好,然后转头告诉同伴:那是会伤人的怪物,他们要抓住它们,挖出它们的眼睛,裁下它们的长发,将眼睛做成权杖,用长发编织地毯,来震慑觊觎他们财富的恶魔。
人们说,那是罪恶的存在,是白头发长耳朵的怪物。
怪物原本便不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