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因为他包揽了家务,所以无所事事的夫郎正局促的站在厅堂等他。
“怎么了?怎么站在这里?”
程锐擦了手向人走来,高大的身材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极具压迫力,他本人毫无自觉,娇小的夫郎却已经本能地害怕了,声音都有些发抖,但说出的话还是讨好。
“在……在等你。”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他的心情很好,羞怯的夫郎微微低着头,让他看不清表情,手指还不安地搅在一起。
程锐愉悦地轻笑一声,牵起了夫郎的手。
“下次想见我,直接去找我吧,不要在这里等。”
“我等得到的……”
乖顺的回答让男人的心情更好了,用力牵紧了夫郎的手。
韩月其实不是在等他,只是程家没有烛火,现在天又暗,看不清,而且他也不敢乱动程家的东西,害怕这个高大的男人不高兴。
但是他习惯性讨好的话语好像非常好的取悦了男人,总之从男人睁眼到现在,他过得还算不错。
虽然不知道别家的夫夫如何相处,但是他好像找到了一点和自家丈夫相处的法子。这让弱势的夫郎也开心起来,脚步都轻快了一点。
走到卧房,程锐才反应过来他们好像无事可做。
家里没有蜡烛,也没有其他东西,想做点事也无事可做,只有接着窗外投进的光亮勉勉强强照清楚彼此的轮廓。
他现在应该干什么?
程锐也想象过自己决定和某人开始亲密关系后该如何追求对方,但是没想到过他的条件这么艰苦。他沉浸在自己的艰苦环境里没注意到夫郎的纠结。
虽然他们俩家的嫁娶只有户籍的更换,没有宴客也没有那些礼节,但是之前阿父曾经教过他如何侍奉自己的夫君。
新婚那夜男人醉了酒撞到头直接昏死过去,他战战兢兢的等着但是到底没醒来,而今天。
天才擦黑,男人就急匆匆拉着他往卧房来。他是不是应该主动?
程锐坐在床沿还在思考该说点什么来暖场,身旁响起衣料摩擦的声音,他一转头看见已经脱掉外衣的夫郎。
心里虽然疑惑,但是也试图理解。
吃饱了确实会有人容易犯困,他的夫郎看起来应该还很小,像刚念大学的少年,年纪小爱睡觉很正常……
“我去给你烧水。”
但是不能直接睡觉不洗脚吧?
程锐不想直接说出来伤他的面子,只是自己起身去了厨房,开始思考起包办婚姻盲婚哑嫁的弊端来了。
很明显,他们完全不了解对方,尤其是生活习惯,但是韩月看起来挺乖的,洗脚这种小事他说一遍应该就能改过来了。
程锐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丝毫不知道散了扣子的哥儿在屋内僵硬了许久。
程大不愿意碰他。
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为自己悲哀,他一个哥儿,好像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他的一生。
就好像稻谷要结穗一样,哥儿要嫁人生子。不论夫家好坏,一个哥儿总是像一样的稻谷一样,结出一样的谷子,没什么区别的活着。
他想哭,但是害怕随时会回来的男人发现,于是只好装作不知道,强迫自己去想别的事情,就和以往想哭的时候一样。
只要装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就好了,这样就不用面对了,就不用难过了。
程锐烧好了水,万幸是找到了合适的木盆,端了水过来,自然而然地帮夫郎脱了鞋袜,洗起脚来。
他的动作自然到自己手心摸到那双小脚上薄薄的茧时才反应过来。
他是不是有点,有点太,太……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就是很顺手。在以前的想象里,他就算再如何喜欢自己的追求对象,也不至于直接给人洗脚吧?
难道这就是理想型?还是说这就是过了明路的支配力?
程锐自己也迷茫起来,抬头看着惶恐不安的夫郎。
韩月见发疯一样要给他洗脚的男人根本不敢反抗,此刻见他抬头看自己好像清醒了一样,更是不敢动了。
世界静止下来,只有手里温热小巧的脚是真实存在的,程锐忽然什么也不愿意想,也许他之前洁身自好的日子都是为了今天这份姻缘。
“洗好了,把外衣脱了再睡。以后也要记得洗脚再睡觉。”
“……”
原来是这样。
韩月坐在床沿看着自己的脚脸红起来,原来是他想错了。
程锐打理好自己后回来又发现了一个难题。
程家只有一床被子,理所当然的,他得和夫郎同睡。
这床被子盖他倒是刚好,盖两个人就有点不够了。
韩月也意识到这一点,完全不敢动,生怕抢了程大的被子会发生什么。
被子虽然不够大,但是夫郎很乖,躺下基本就不动了,睡相应该也很好,程锐分析了一波,索性将人搂进怀里,这样被子就把人全部盖住了。
当你很弱小的时候,世界是很可怕的,尤其是他这样瘦弱的哥儿。
在被男人搂进怀里的瞬间,韩月感受到的不是安心,而是害怕。男人的手臂好像比他的大腿还粗,只是轻轻地搂着他,他也完全没有挣开的可能。
弱小的哥儿僵硬着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很轻微,恨不得自己完全消失,不要惊扰到男人分毫才好。
程锐自己也有点紧张,他还是第一次搂着自己的伴侣入睡,而且还是才相处一天不到的伴侣。
他以为他这样小气的人,真的喜欢谁应该是占有欲大于一切,但是当他抱着怀里小小的夫郎时,心里最多的感觉居然是满足?
不是患得患失的感觉,而是一种拥有过就很庆幸很开心的感觉。难道他对自己的认知有偏差?还是说实践出真知?
新人还不明白自己,只是轻轻拍着夫郎紧张的身体安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