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新客户的拍摄,又要忙酒吧回访。一家家问过去做调查,根据销售情况调整物料,是件辛苦的事。
这个工作并未明面写在合约上,只是老板赚钱心切,着急和甲方搞好关系,把这个苦差事当做顺水人情。
辛苦归辛苦,但胜在时间自由,不用坐班,还能听到各式各样八卦,终归是有趣的。
按照以往,叶恒祯一定主动凑上来,林羽童断定如此,隔十几分钟看看手机。
结果令人失望:没有任何新消息。
偶然弹出条绿色对话框,打开一看:老板提醒她们所有人别一下班就全跑光了,该加班加班。
没有人回答他。像一粒盐入水,毫无波澜。
孟朗朗看见这条消息,向她吐槽:“下班时间不回家,我干嘛去,睡公司啊?”
她笑笑,不说话。
“姐你还能笑得出来?”孟朗朗不理解。
“我习惯了,加班是我们的宿命。”话虽然苦,但嘴角挂着笑。
孟朗朗对此惊诧,认为她疯了。
林羽童心思根本没在这,脑子装的都是叶恒祯。自打知道他没了婚约,没了顾虑,爱恋的小心思沸腾起来,但不敢贸然约他,觉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太不尊重人,最好等他的消息,重逢的画面都想好了:见到他就给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他一直没联系林羽童,消失了一样。
临近下班,对接业务跑来和她们讲:“酒吧回访不需要做了,客户找了专门的第三方机构。”说完,拎包回家。
“太好了!姐我走了啊!”孟朗朗追上刚才的同事,一溜烟跑了。
“嗯,再见。”
怎么回事?是不是之前拒绝太多次,他彻底心灰意冷?林羽童犯嘀咕,敲下“你怎么了?”手指落在发送键上,在即将触到的那一瞬间,收住了。移到旁边的按键,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若是缘分已尽,强扭的瓜也不甜。
老天在告诉自己,收手吧。
————
叶恒祯今天没意识更没心思关注消息。
他和James亮了底牌,面临一场凶险的对峙。
一张财务报表横在两人之间,硕大的纸张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复杂的曲线,占了半张桌子。一些数字被红笔圈出,格外刺眼。
James盯着那些数字,手心发潮,低着头不敢和叶恒祯对视。
“说说吧,这些账目对不上。”
“呃···对方说需要追加资金,我们提前付一部分,好让项目顺利。”James尽力解释。
叶恒祯轻蔑笑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提前付,但至今都见不到结案报告,看不到一点水花。钱付了,东西没有,你管这叫项目顺利?”
“我催一催,我催一催。”James赶快起身,打算趁机溜走。
“问题还没解决呢,就走了?”叶恒祯话语轻松,落在James身上却有千斤重,“你再看看这个。”他扔出一沓汇款记录。
James不得不坐下来,看到上面收款者的名字,冷汗都下来了,那是再熟悉不过的自己的名字。
“给你的异常汇款,怎么解释?也为了项目?”
他喉头发紧,做的事瞒不住了,身子颓下来,一言不发。
“我理解你,要不聊聊背后默许这一切的人?”
叶恒祯一改刚才的逼迫,讲得诚恳,目光真挚,看得James暖呼呼的。但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实在没有勇气供出幕后的人。
“不要怕,我会尽力保你。”叶恒祯托出他的诚意。为免对方紧张,倒杯热水送到面前,“先喝点水吧。”
“这都是我一个人做的。”James还是选择自己扛下来。口干舌燥的,但碰都没碰那杯水。
“你确定?这些异常汇款加起来可不是小数,都是你做的?”叶恒祯装出一副吃惊样。
James垂下眼睛,不想心虚被人看穿。
“如果你执意承认,那我只好照章办事。”叶恒祯站起来拍拍他肩,“有时候,做好人,人家未必念你的好。”
“Dylon总,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回去好好想想。”James话里浸透紧张,字字发颤。
叶恒祯脸冷得令人难过:“你当初选择亏空公司款项的时候,就知道断了以后所有选择。”
话音刚落,公司法务部来了人,站在门口毕恭毕敬:“James,请配合我们调查。”
James身子一僵,两眼失了神,固在位子上一动不动。
叶恒祯给法务部的人递了个眼神:带他走吧。
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叶恒祯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份他哥哥和James之间的汇款往来。哎,做这种事哪有不透风的墙。
他取出这张纸,只身前往父亲的顶层办公室。
————
办公室依然一派阔气的江景,父亲正埋头读着文件。
叶恒祯敲敲门,走了进去。
父亲看到是他,满怀热情招呼他进来:“听说啤酒业务在你手下搞得不错?利润增加不少。”
“还好,正常用心经营罢了。”
他手里攥紧那张纸,盘算递出去的时间。
“你这话说的,从前的人也是正常经营啊。”父亲面露微笑,“别太谦虚了,明明就是你经营有方。”
叶恒祯把那张汇款记录的纸放到桌上:“这不叫正常经营,这叫和外人一起搞垮自家。”
听见这话,父亲的眼睑发紧,警觉而严肃:“你说什么?”
“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叶恒祯指了指那些数字,“这个连通哥哥的人我已经让法务部走程序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盯着那串数字,父亲缓缓开口:“你做的很好,那个人应该受到处罚。”
“那哥哥呢?”
“我不想动他。毕竟他也在好好做事。”父亲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反倒像夸奖。
叶恒祯冷笑一声:“你把我喊来,在这里工作为了什么?”
“我想你们兄妹三人可以帮我,毕竟一家人,他们两人偶尔超出我的想象,你来了,可以中和一下。”
“所以我是你的棋子?制衡他们的棋子?”
父亲不语,低头看文件。
叶恒祯对这一切失望,他本以为凭本事让公司蒸蒸日上,清除积弊,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这里腐化、堕落,侵蚀着自己的生命力。
“那你目的达到了。哥哥势力弱了几分。”叶恒祯拿回那张纸,一点点撕得粉碎,“今年的啤酒项目做完,我就离开,反正哥哥做的事都在你掌控之下。”
“你就不能为我着想吗?今后我要找接班人!”